海浪拍打着沙滩，浅井久弥跟幸村精市赤脚走在沙子上。浅井久弥每一步都像是玩似地，脚印歪歪扭扭，就连走路的步伐都不大稳定。与浅井久弥不同，幸村精市的每一步都很坚定，一步一步，在沙滩上留下脚印。

    “似乎有些永恒，就这么滴中衰朽的手掌。”幸村精市轻声地说，浅井久弥睁大眼睛，那是他在温泉处说给他们听的，那一首他很喜欢的，略有些悲伤的诗。

    “幸村还记得吗？”浅井久弥有些惊讶，毕竟仅仅只是提过一次而已的吧。

    幸村点头，“我喜欢文学，尤其喜欢诗。”

    “有特别喜欢哪位诗人吗？”浅井久弥问。

    “魏尔伦。”幸村精市抬头，视线望向遥远的黑夜中的繁星。“里面有一段是这样的。”

    纤瘦而美丽的少年向前走着，而浅井久弥停在原地，听那道渐行渐远的声音，轻柔地在风中响起，“在你还没有消失，苍白黯淡的晨星。鹌鹑千只。唱了，唱在百里香的花丛。”

    然后轻柔地在风中消散。

    “是很美的诗呢。”浅井久弥轻声说，似乎有谁在催促着他，心中有一点难以言明的焦躁感，他停在原处，看幸村精市停下脚步，回头望向他。

    “以后……”他迈出脚步，其实只有几步的距离，但还是有些匆忙、又有些惊慌的奔跑着，朝向那个温柔的笑着的少年，“我们去买一小丛百里香吧？”

    浅井久弥在沙滩上跑得并不快，有些踉跄，每一步都像是要摔倒了似地，幸村精市伸出了手，接住了黑发的少年，他扶着他的肩膀，抬头看他的时候黑色的眼睛湿漉漉的，像是下一刻就要落下眼泪。为甚么呢？幸村精市直到许久之后才发现这彷佛承诺一般的问句承载着的重量。

    但这一刻的他一无所知，还以为他们拥有很多时间，可以买百里香，与百里香之外的其他花卉或者植物，可以探讨魏尔伦，或者魏尔伦以外的其他诗人的诗句。

    一无所知的幸村精市微笑着，轻声说，“好。”

    两个人并肩走着，沿着沙滩一路走回帐篷，在浅井久弥还未消失时，苍白黯淡的晚星沉默地注视着一切。

    -

    离开的时候快到了。

    当天空翻起鱼肚白，浅井久弥虎缓缓地睁开眼睛，隐隐约约的，就有了这种感觉。说不上是甚么感觉，或许有些悲伤与决绝，他明白这是他的选择。但其实他明白的，他从来毫无选择。

    未来会是甚么样子的？他一无所知，只明白自己还是需要告别的，明白自己需要承载着责怪、怨怼或是其他种情感－－他有他必须前进的路，即使这条路又坎坷又崎岖，他也得一步一步往前走。

    现在的他还只是隐隐约约有所觉悟而已，他所不知道的，是再更久之后的之后，他会明白最适合自己的结局，然后咽下混着玻璃的糖，笑瞇瞇地为自己写下惨不忍睹的结局。

    要怎么道别呢？浅井久弥躺在床上，看着帐篷的顶端，静默地想了许久之后，站起身，往远处的帐篷车子里跑，脸上还带着一点模模糊糊的、暧昧不明的笑。

    虽然是笑，但怎么看，都和快乐搭不上边，反而更像是难过也说不定。

    躺在他身侧的芥川慈郎与黑子哲也几乎是同时地睁开眼睛，两双眼睛－－或许不只两双吧－－看着单薄的背影越跑越远，帐篷里的气氛越来越安静，也越来越沉重，但却没有人愿意开口打破这寂静。

    浅井久弥在车上的座位上端正地坐着，他的坐姿和字迹一样端正得堪称秀丽。都是他母亲教会他的。一边想着母亲，一边想着即将被自己“抛下”的朋友们，浅井久弥心里的滋味越来越复杂，他深呼吸，希望自己不要再落下眼泪，沾湿信纸。

    落落长的信其实并没有特别多伤春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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