鹤丸国永衣冠齐整，面容严肃地跪坐着挨骂。

    浅井久弥抓了着入室窃盗的现行犯，从“付丧神不应让人类看到”到“现世法律中不能随便乱进别人家”苦口婆心的讲着人类世界的规矩，讲到最后鹤丸国永都困了，打了一下呵欠，浅井久弥一气，讲得更起劲了。

    “可是我只给你看到啊……”鹤丸国永委屈地说，浅井久弥楞了楞，不太确定地说：“可是我们，不是已经没有关系了吗？”

    鹤丸国永一愣，“谁说的？”

    浅井久弥说：“我们已经没有契约存在了，本丸已经被独立出来，不需要审神者了。”浅井久弥说着，心里闪过了另一个人影，骤然涌起酸楚，不过很快地被他自己压下。鹤丸国永还没有反应过来。

    “但我们不是本来就没有契约吗？”鹤丸国永问。

    “是的，所以你更不应该来找我的。”浅井久弥点头，这一刻鹤丸国永终于意识到了甚么，他的声音很低，低沉地让人忍不住响起薛西福斯，那个每每向上爬就要往下摔的神。鹤丸国永开口，语气里有一点浅井久弥很熟悉但分不出来的情绪。

    那是绝望，“你认为我们的关系建立在契约之上？认为当契约结束关系就结束了？是这样吗？”

    “难道不是吗？”浅井久弥反问，此时他还没有意识到的，是他下意识保护好自己的，最柔软的伤口，他把他们放在世界的外面，其他人可以往前，但进不来，有些人在门外，至于他自己，只有他自己在门里，一个人蜷缩成一团。

    “你读过佛经，你应该晓得，因果这东西自我们认识开始就存在，契约损毁，因果还在，关系也还在。”鹤丸国永的声音里甚至带上了一点痛、一点恨和一点痛恨般的语气，他意识到了浅井久弥内心深处是想与他们划清界线的，所以他有很多理由甩开他们。但是一想到这个人当初做下的那么多决定都是为他们好的，就连最后的阵法也是……等等，像是想到了甚么，鹤丸国永又问。

    “那你从前对我、对他们所做的那么多的事情呢？”

    浅井久弥说，“因为我是审神者，所以那些事情都是我理所应当要承认的。”

    鹤丸国永不相信，不仅仅是不相信浅井久弥是这样子想着的，同时他也不相信人类中会存在这样的人。成为审神者的时候处处替付丧神着想，即使会遍体鳞伤也毫不在意，但是一撇下这个职务就翻脸不认人－－他没有办法相信，他所信仰的是这样的人类，中间一定有甚么是他不知道的。

    鹤丸国永现在所思所想的是与真相极其靠近的一瞬，但他几乎没有可能发现这一切的真相，因为浅井久弥不会说，关于他的一切又很难有第二个见证者。他闭上了嘴、几乎一切就不会被知道了。

    “我不会相信的。”白鹤站了起来，向外飞，很快就消失在浅井久弥眼前。浅井久弥关上窗，想象今天发生的一切都只是一场梦而已。他躺在床上，告诉自己：所以快睡吧，梦里甚么都没有，跟现实世界一样。

    －

    梦里甚么都有，跟现实世界一样。

    浅井久弥又又又又作梦了，不知道为甚么，回到现实世界的他好像更容易作梦，从一开始的过去那些不堪的记忆，到之后一条长长的路、路的尽头有光，再到现在作的这种、有关付丧神们的梦。

    自从上次遇到付丧神们之后，浅井久弥就变得更容易作梦了。梦里都是付丧神们。有时候是过往的他作为审神者的时候与刀子们一起玩、写审神者日志、跟狐之助一起，诸如此类，这些一碰到就会痛的记忆在梦里面被来回碾压，但大部分时候梦到的都没有他，他也不知道是从甚么时候开始，梦的场景也不固定，而且每次出现的人都不会太多。

    最重要的是，梦里他们的表情都很忧愁，就连短刀都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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