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认为沢田纲吉从有很多不自觉的小动作到学着收敛起来，当中必定经过了类似“质变”的事。人总是有懒惰的惯性，如果一直无伤大雅那就会一直保持这些惯性。想必这些习惯带来了预期之外的后果所以他开始克制自己。

    接下来的几天内弄清这件事成了我最大的目标。可彭格列城堡的人我几乎都不认识，何况沢田纲吉一直在日本而这些人在意大利，想从他们的嘴里抓住一点他的把柄几乎不可能。我又不能直接去问他本人或者套他的话——我没信心能从他那里套出什么来。不过我知道他每天有很多事要学，我只占其中的很少一部分，他没时间一直看着我。照顾我依然是欧蕾加诺的责任。所以最终我把目标定在她身上。

    杰纳罗叔叔随时可能找来，我只有很少的时间和这么一个渠道能试一试。于是某一天晚上我穿上自己的旧衣服收拾好背包，走出了房间。

    欧蕾加诺是个很好心，某种程度上可以说是很好骗的人。来的路上我就发现了。她对我的照顾无微不至，尽管我不是什么听话的好孩子还三番五次对他们表示出敌意，她依然很耐心，甚至会在我有了尖刻的表现后更加体贴我。有次我用夸张了好几倍的形容说起养父打我的事，几乎把他描述成个无恶不作的混球。欧蕾加诺脸上显露出了很直接的愤怒和同情，揽住我的肩膀轻拍了几下，满怀安慰地告诉我说以后不会了。那之后我又尝试了几回，撩起裤腿给她看我摔出来的疤，吃饭时狼吞虎咽说以前吃不饱——当然我会尽量表现得自己不太在意，或者摆出一副得意于自己生存能力的样子，越是这样她眉头皱得越紧。她包容了我一切有理无理的闹腾，将我身上所有问题都自然而然地归结到托纳托雷家的变故上。

    虽然我的本意并不是逃跑但我还是尽量挑了隐蔽一些的路线，好显得我确实很有逃跑的决心。出发时已经过了凌晨三点，大多数灯都关闭了，彭格列城堡比我到达那天更静谧。经过走廊时我的影子拖在地上，又斜又长，我停下往落地窗外看。

    今天没有云，天空泛着些微的蓝光，望不到尽头。城堡外的地面上零零散散地分布着落地灯，灯光散到我这样的高度时只剩下很朦胧的一团雾。听说人站在高处会很有往下跳的冲动，不知道沢田纲吉那天是不是想跳出去。我想象了一下他往外跳样子——那种站在泳池边被迫学跳水的姿势，才心情很好地继续我的逃跑。我下了楼梯直奔城堡的后门，一路上都很顺利没有遇到任何人，最后到达时欧蕾加诺果然已经等在了那里。

    她向我招招手：“阿比盖尔。”

    “我要回家。”

    我没过去，她只好向我走来，半蹲下把手上的薄外套披在我身上。

    “托纳托雷家会来接你的。”

    “我不是要回那里，我要去找玛丽娜。沢田纲吉全都告诉我了，我不想去托纳托雷。”

    欧蕾加诺给我整理衣服的手停顿了一下，眉毛蹙起来：“他打算让你怎么做？”

    我实话实说：“他说他不知道，但他不建议我回去。”

    欧蕾加诺眼睛里很明显闪过了“不赞同”的意思。这是当然的，没有解决方式还告诉我实情的后果就是现在这样，我都“逃跑”了。要是我再不懂事一点，回到杰纳罗身边还表现出抗拒，那才是真的没好日子过。我不知道沢田纲吉有没有考虑过这些，如果没有那他作为首领真是太笨拙了。但如果考虑过那就只有两个可能，一是他确实不想我配合杰纳罗，想先笼络我好让事情进行得更顺利一点，虽然以他的能力来说这没什么必要。另一个可能就是他认为我不会这么做，所以坦白告知然后根据我的反应制定他“自找麻烦计划”的下一步——十有八九是这个可能性。

    欧蕾加诺牵起我的手送我回到房门口，我却拽着她一动不动：“我不想一个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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