出了西苑,钱渊第一时间让人送信出去,打听内阁今日纷争之事……他隐隐察觉到,有点古怪。 黄昏之后,随园偏厅里,钱渊、徐渭、孙鑨、钱铮四人围桌而坐,整理从各个渠道收集来的消息……其实在黄昏时,内阁纷争已经传播开了。 “不对劲。”徐渭和钱渊有同样的感受,“徐华亭想做什么?” 比较起来,海运更快捷,更方便,只是近海折损也不多,即使有折损也比漕运的折损、耗用要小得多。 这也是高拱、张居正日后施政的重要一条,但问题是,内阁纷争,高拱没怎么开口,反而是徐阶和李默闹的不可开交。 徐阶将门生侯汝谅顶在前面,大谈特谈海运能带来的好处,而李默……也不知道是出于公心,还是出于私怨,反正直接怼上去了。 徐阶葫芦里卖的是什么药? 钱渊和徐渭、钱铮、孙鑨皱眉苦思,如果还施行海运,不管怎么实施,都需要大量的海船,以及护卫的水师。 而东南海船的主要聚集地在宁绍台三府,水师大部分在台州指挥使葛浩手中,小部分驻扎松江府在吴淞副总兵卢斌麾下。 虽然卢斌隐隐投入徐阶门下,但欲行海运事,不可能绕得过宁绍台三府,也不可能绕得过随园。 “如若高新郑欲行海运,侯汝谅……徐华亭……”孙鑨猜测道:“随园和高新郑……” 钱渊和徐渭都听得懂这句话,徐阶很清楚高拱有以海运代漕运的思路,孙鑨是猜测徐阶是试图让高拱接过手。 有点复杂,有点绕,钱铮一时间没看出来,徐渭和钱渊沉默不语,孙鑨小声解释。 徐阶这么做,好处很明显,自己主张海运代漕运,李默是肯定会跳出来反对的,而高拱却是海运的支持者……李默、高拱本就脆弱的联盟有可能因此而破裂。 这半年来,李默冲锋陷阵,高拱步步紧逼,两人至少在内阁配合的很不错,徐阶这个内阁首辅的权力受到了很大的压制,丢出一个诱饵……让李默、高拱的联盟起隙,这对徐阶来说自然是好消息。 更关键的是,如果海运代漕运一事被定下来,徐阶很可能不会亲手主持……高拱也不会将这件事主导权让给任何人,到时候,高拱必然会跟海运绕不过去的随园产生矛盾。 听完的钱铮怔怔的愣在那儿,看看若无其事的侄儿,冷笑连连的徐渭……最终钱铮拾起茶盏没滋没味的喝了口。 “狼吃肉,狗吃屎,下辈子都改不了!”钱渊无所谓的叹了口气。 论政争水平,熬了严嵩十多年的徐阶毫无悬念的碾压李默和高拱,要不是李默不讲规矩的当面狂怼,以及高拱和隆庆帝特殊的师生关系,他们联手也不是徐阶的对手。 历史上,隆庆帝登基,高拱突然发难,却被徐阶轻而易举的驱逐,这一世情势大为不同,但徐阶的手段依旧巧妙。 徐渭冷笑道:“接下来就要看高新郑吞不吞饵了。” 高拱至今还没有正式入阁,只是轮值直庐参赞机务,这半年多来他在内阁和李默联手,顶的徐阶非常难受……但同时,朝政大事他没有主导权。 以海运代漕运,这是何等大事,如果高拱接下这幅重担,而且能办得成,必然能迅速掌控朝政。 但问题就在于,能不能办得成。 钱渊摇头道:“高新郑此人,性情狂傲,难以容人,却不是个蠢人。” “难说。”徐渭也摇头,“高新郑其人,性子太急,不然去年就应该升任礼部尚书了。” 钱渊继续摇头,“海运代漕运,哪里有那般容易,一个不好,动摇天下,高新郑不会贸贸然去捅这个马蜂窝。” 今天徐渭和钱渊杠上了,也继续摇头,“高新郑可使漕运依旧,以海运补之。” “运河沟通南北,多少货物从运河南下直至东南沿海。”钱渊嗤笑道:“如若海运通行,朝中还会年年拨银修河道?” 其他三人都沉默下来了,虽然这些年一直没有大修河道,直到今年隆庆帝登基,才提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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