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墨洲被迫爬上了岸,李家兄弟拿着火把,冲了过来,将他拉上岸。
“别找了,秀水河这么深,这又涨水,被冲到下游去了也不一定……”
沈墨洲红着眼,完全感觉不到河水的寒冷。
河水从他衣上,头上滋淋淋流下,狼狈得仿佛他就是从河底刚爬上来要锁人命的水鬼。
他两手扯过这二人的衣襟,恶狠狠地对他们说道:“如果她死了,我要你们陪葬!我不介意这破地方水底多几个水鬼!”
从他身上发散出来的深重的杀意,让人心惊胆颤。
沈墨洲一把推开这两人,夺过他们手中的火把,顺着河流大步朝下游走去。
两人战战兢兢地看着沈墨洲的背影,好一会儿才收惊,连滚带爬地往回跑。
夜色沉沉,漆漆黑黑,吞噬人心。
河水没有感情地奔流不息,像时间一样残忍无情,只往前,不后退。
沈墨洲沿着河水,一路向下,不停地呼喊着她,喊道嗓子嘶哑。
盘亘在他脑海中的,全是往事,缠着他、不停地缠着他,好像在告诉他,二十一已经成为了回忆……
“这位拿折扇的公子请留步,这下观公子走路器宇轩昂……”那一声是开始,他扭头就看见了一个女算命先生,笑地得意,喜形于色,毫不掩饰。
他好奇,明明穿得穷酸一个女子,是怎么有自信的,扬眉说:“翻遍杭州,只有这一家,师承一脉,世代的算命先生,准不准有口皆碑。”
呵!他还从来没见过这么厚脸皮的人。
可是一句“人生得意须尽欢”便勾得他开始燃起希望。
然后呢,明明他是被仙若的灵女之貌给吸引的,一路和她斗嘴、和她耍无赖,一点一点地,就开始偏移正规了……
当在胡县令府上,她没好气地回头瞬间,唇瓣轻轻擦过他脸颊的时候,他也有过一瞬间的心悸。
当她穿着道袍勇猛果敢地对付冤死的老妪的时候,他也有过震惊。
当她换上女装,从窗口爬进他屋子的时候,他也生出过一丝着迷……
两人之间没有刻意保持距离,但沈墨洲就这样莫名其妙地被她吸引。
同陇时她为他喊魂守夜,春梦一场让他怔松。
直到楚无痕说破,他才不得不承认这个事实:他就是肖想她,如何?
一点一点地,她的一颦一笑、一喜一怒,温柔的、粗暴的,不可阻挡地,攻占了他的心。
他喜欢她,为她欢喜为她忧,只是喜欢上了这么个榆木脑袋,让他战战兢兢、小心翼翼,想要靠近,又怕吓到她,伤透了脑筋,犹豫了几番,还是没能够表白出口。
她怎么就可以这样消失?他差一点就告诉她,自己有多喜欢她了。
沈墨洲越想越懊恼,酸的、甜的、苦的……各种滋味交织在他心头,让他有些失去理智,举着火把,顺着河道,一路狂奔。
也不知道找了多久,他已经承担不起自己内心的期盼了。
没有希望的事,他到底在找的是什么?
一具尸体吗?
于是,嘴中的呼喊,也成了撕心裂肺的狂吼,怨怒!
“她到底做错了什么?”沈墨洲冲着漆黑的河面质问,“她从不伤天害理,尽责尽职,只是一时的恐惧,一时的恐惧……你们就要这样对待她?”
“她是个人啊!除了抓鬼,她头发不会梳!你们就放过她好吗!”
谁会理会他的疯狂?
“啊——!”
沈墨洲怒吼一声,将手的火把扔了出去。
火把在空中掠过画出一条彩虹般的弧线,一头插进斜前方堤岸堆积的淤沙之中。
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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