昀的那张脸,她只想让余远随心所欲地做想做的事情。
并尽快生下一个孩子。
带着一些催促的意味,余远跟温如昀很快就完成了婚事。
除了余远,所有人都看得出来温如昀并没有那么爱他,但她还是没有拒绝余远的求婚,义无反顾地嫁进了余家。
他们的婚礼办得非常隆重,每一样东西都经过关珊精挑细选而来,从温如昀头纱的刺绣,到烘托气氛用的花瓣,关珊都一一看过才做决定。
然而婚礼当天,现场一个宾客都没有邀请,只有姓余的一家人站在铺着长长地毯的草地上,看着余远跟温如昀在神父的见证下交换戒指。
这种场景非常诡异,甚至隐隐有些封建迷信的冲喜性质。
可惜余远的身体还是每况愈下。
余城一直沉默地任由这些事情发生,他看着余明山跟关珊各怀心事的眼神,心生厌恶,却没有办法去打破余远那种虚幻的幸福感。
只能在温如昀深夜闯入自己卧室的第二天,收拾了行李,随手买了一张去英国的机票。他有香港护照,无声无息地走,连签证都不用办。
余城的大学时代是在剑桥度过的,读的是经济,余明山命令他读的专业。
他没反抗,因为他觉得无所谓。
余城十几岁就开始玩地下乐团了,也闯出了一些名气,专辑都发了两三张。他打算以后要一直做音乐,虽然他知道余明山不会允许。
但谁管他允不允许。
天气太坏,在伦敦待了几天后余城开始觉得闷,于是他随手背上了背囊,坐了欧洲之星去巴黎,在巴黎呆了几天之后,又搭上火车去了意大利。
他就是在这种状态之下遇见孙子期的。
这个单纯可爱的小姑娘。
从不追问他的过往,也不向他索取未来,只是一心一意地看着他。他们彼此就像是陌生人,却又如此深刻地贴近。
他们谈论的话题无关钱,无关仇恨,无关宅子里扭曲的情感,甚至无关“余城”这个人。他们关心的是每家小店的牛排跟餐前饼干,关心的是佛罗伦萨每一个街头所发生过的小小历史,关心的是她每日的开心与不开心。
她让他感觉自己是鲜活的。
她让他感觉自己可以活在当下。
于是,在抛去余家的包袱之后,他这样轻易地就陷入了爱情。
他甚至起了在佛罗伦萨定居的心。
***
打破他这种状态的,是余远的一封邮件。
那一天,佛罗伦萨的天空下着微微细雨。
孙子期当时正在上课,他打她的电话,不通。于是他没来得及亲口告诉她,只能匆匆给她发了一条信息,并在她的房东太太那里留下一张字条,然后就搭最快的那班航班回城。
余远已在弥留之际。
他惨白着一张脸,卧在床上看余城。他原本就瘦小,大病折磨下,更是消瘦到皮包骨的状态。兄弟俩将旁人支开,余远强撑起自己剩余的几分精神,捏着余城的手,咬牙叮嘱他。
“我知如昀心不在我……我没用……连自己的人都护不住……只求你替我好好待她……”
余城沉默半晌,答应了。
他在这世上只剩下余远这么一个亲人,无论余远有什么遗愿,哪怕是上刀山下火海,他想自己最终大概都会答应。
但他那时,并不知温如昀的情况。
他也没急着去了解,当下光是余远的身体状况已经够烦了。
等余远终于熬不住去了,余城回过神来,才想起自己从一城便没再见过温如昀,再往后,就连余远的葬礼,她都没有出席。
直到余远入土的那天,他才得到了消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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