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道,这个平素看上去有些憨憨的实诚男人,竟也还有这么一面。
温柔的,充满情调的。
不会说甜言蜜语的男人,说起甜言蜜语来才最是动人。这句话都忘了是谁说的,任氏此时此刻真觉得甚有道理。
“你看,这些红烛都是有意义的,它们不仅仅是蜡烛这么简单。”赵信良指着地上晶晶亮亮的如同星辰那般的烛光,“这些全都是你的过去,它们在燃烧,在消逝,过不了多久,七月二十这个噩梦就会彻底地从你的心里抹去。”
“别再害怕了,因为有我在。”赵信良几乎是屏住呼吸说出了这句,先前试练良久,在心里打了许久的腹稿,事到临头终是无用,不若这句突发奇想的话语来得朴实,来得真诚。
任氏长长地吐出了一口气,身形微晃,几乎要跌个踉跄。
她的指尖深深地嵌进了手心的嫩肉里,疼痛尖锐的感觉在不断地提醒着她,这一切都是真实的,不是在做梦
可是,何以它竟比自己的梦境还要来得美丽?
“我是粗人一个,还是农户出身,我没有读过书,目前家里也不是十分阔绰,日子顶多称得上是衣食无忧……但我做人堂堂正正,从没做过什么对不起良心的事情,我挣得是清白钱,并且十分努力地生活着,支撑着这个家,我愿意付出自己最大的努力为这个家做贡献,只要大家都平平安安快快乐乐的就好,我不求大富大贵。这样的我,可能配你会有点逊色,但我会努力地做到令你满意”见任氏一直沉默着,赵信良忽然说起了这么一大段话来,语气竟又变得微微紧张起来,因为任氏至今都没给自己表个态。
“这算是咱们两个第一次敞开心扉来谈话,所以我也顾不得什么了,心里怎么想的,就怎么跟你说,你……你是怎么想的?”
任氏忽然缓缓地抬起了头来,她直视着赵信良,眼里没有丝毫躲避与羞涩。
细看之下,赵信良才是惊愕地发觉,任氏的脸上早已纵横着泪渍。
“呀,我,我不是有心的,如果你不喜欢这样的安排,大可不必往心里去,对不起对不起”赵信良连忙赔礼道歉。
任氏摇摇头,嘴唇微微地颤抖着,想要说话,可张口之际,却又是一道泪痕滑落。
“让我们忘掉各自的过去罢,它对于我们而言都只是一道伤疤而已,根本不值得我们为了它痛苦郁郁。”等任氏的情绪稍稍平复过后,赵信良忽然下定决心道,“不管过去发生了什么,我都不在乎,不介意,我要的是现在。我也不跟你藏着掖着了,我,我是看上你了不管你怎么想的,总归我这辈子是认定你了如果你现在不同意,那我就每天在你跟前转悠着,一直等到你动心的那天为止”这几句话也是闺女教自个的,要利用死皮赖脸磨蹭的方式慢慢打动对方,日复一日,就算是石头做的心,也终会被捂热的。
任氏抬手以绣帕拭泪,等她完全平静下来过后,才终是缓缓开了口:“我从不觉得是你配不上我,相反的,是我觉得自个配不上你。”
“你别说话,听我说。”见赵信良想打断自己,任氏忙摇摇手,“我经历过那样的过去,兴许你了解那样撕心裂肺的痛苦,但你却不懂我内心的感受。我所承受的,不仅仅只是碧凌惨死的记忆,更有我曾经的挫败与惨烈,那段记忆让我深刻地领悟到,认识到……曾经的那个自己,是多么地愚蠢与失败。所以渐渐的,我便认定了自己是个无用卑劣的女人,这样的我,真的不配……”
“我说配就配”赵信良忽然生气了,激动地抓起任氏的右手大声道,“你不要再封闭自己的心了,如果你说我不懂你的心,那你就给我机会让我看懂啊”
“我没有那个勇气,你别逼我……”任氏的冷泪滴在赵信良的手指上,沁得赵信良的一颗心微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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