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来自草原,不识水性,对划龙船也只是看个稀奇,跟上去的真正目的,是想多看一眼圣女。
圣女坐在一艘特制的龙船上,宋彻只能远远看她,也没有机会靠近,可他多么聪明的人?一个从小靠自己过活的人,从来不缺脑子。
在圣女的船靠近岸边的时候,他掉水了。
是的……他掉水了。
而且他根本就不会水。
用生命去赌博,当然不是他会做的事。
人命越贱,言行越谨。
他做什么事,都会事先思虑周全。
那里龙船很多,会水的人更多,众目睽睽之下,哪里会让他淹死?更何况他在沉入水底的刹那,看见了圣女看他的目光。
悲悯的,还有……惊艳的。
宋彻自然是长得好看的。
苗寨的小伙子,没有一个人及得上他的容貌,所以他到这里来求药治头痛,那些小伙子但凡见他,目光就没有一个友好的。
他最终,确实被救了。
救他的不是圣女,而是圣女的师父。
那是一个慈祥的老人,他住在一个两层的木质小楼里,地方不大,但收拾得很干净,他会用毒,会养蛊,楼下的院子里养着各种各样让宋彻身子发麻的毒物……
师父告诉他,他的头痛是长期服毒所致。
而且此毒很霸道很刁钻,不能直接解毒——越是急着解,越是容易要命——
宋彻知道,当初的苏赫便是这样没的。
因为那顺巫师急着救他,于是他死了。
他问师父,“那便真的没有法子了吗?”
如果他头痛好不了,又怎能肖想圣女?
在他近乎绝望的无奈中,师父笑了。他说,可慢慢调理,但需要一个极为漫长的过程。他十几年的用药史,毒性早已透过五腑,浸透于四肢百骇,非一朝一夕可成的。
为了治愈的希望,为了圣女,他选择了隐名埋姓的留了下来。彭欣的师父是一个苗疆奇人,苗药的精华在他手中得以发扬,在他的调理下,宋彻的头痛症状果然有了减轻。
最幸运的是,他也如愿与彭欣相熟。
他们气场相融,初初见面,不需要很多话语,好像彼此就都知晓了对方的情绪。
那一天,在小楼的竹篱边,他握住彭欣的手,把那句等了三个月的话,说出了口。
“欣儿,我喜欢你。”
彭欣没有马上回答。
走到竹篱的外面,她才问他,何谓喜欢?
他面红耳赤,支支吾吾的样子,像一个寻常少年,像大千世界中每一个情窦初开的毛头小子,在心爱的姑娘面前,紧张得手足无措。
“喜欢就是,喜欢就是我想和你在一起,用我的一生,来守护你。”
后来每每回忆,他都想笑。
这么稚气天真的话,是一个被囚禁的灵魂该说的吗?
他连自己都守护不了,拿什么守护心爱的姑娘?
可谁也无法预知未来——
那时的彭欣,微微低头,羞涩地递给他一根用彩线编织的花带,却不好意思看他,然后提着裙子跑出了小院。
他心乱如麻地将花带小心地系在了腰上。
那花带,是他们的定情信物。
那一天,也是他们两个人的开始。
彭欣不是一个多话的人,宋彻也不是,但两个人相处,并没有半点不合适,有时候哪怕一句话不说,对视一眼,心里也能涌起浓浓的温暖。
那时的日子真美啊。
宋彻想,如果能永远住下来多好?
就住在师父的小楼里,再也不要回阴山,不要知道什么那顺,什么萧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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