吴恙看向远处红山。
明,清。
此乃二叔一生所求,他愿天地间清明再无不公,然自己又可曾做到了真正的清明二字?
而二叔今后于此处长眠,不是吴家庶子,不是宝庆帝姬之子,就只是明清居士,或也可真正沉下心来,静思这清明之道了。
此处距宁阳城不过数十里,若二叔哪日想通了,明朗了,也能回家看一看。
吴安将一壶清酒缓缓倾倒于墓前。
耳边山空鸟鸣,水声清幽。
置身其间,使人心神安宁,仿佛远离了尘世喧嚣。
再有些时日,冬日雪白山头,应是一番好景。
春来复苏,万物催醒青山。
夏日有绿竹成荫,彩蝶漫山,或还有山中的野花猫守在浅溪边等着捞一尾鱼上来。
吴恙眼前仿佛闪过四季景色,脑子里也蹦出了一个想法来——的确是个好地方,待何时得了空,他也要替自己和昭昭好好挑一处,作为百年之后所用。
当然,主要还得是昭昭喜欢。
得寻个机会问一问昭昭的意见。
他这厢合计得甚好,然而转念一想,突然就记起了昭昭曾同他说过,许家二叔因为给自己挑墓地而被许老爷子训斥的事情
须得知道,那且还是许二叔,挑且挑了。
若叫老爷子知晓了他竟要给昭昭挑墓地,估摸着是要被打死的
如此一想,无论是从哪方面看,的确都多少沾了些不吉利
是以,这念头只在少年脑中一闪而过,很快便被掐灭了。
回府之后,吴恙进了书房,坐下便提笔写信。
这封信一写便是半个时辰余。
“交给岁江,使人尽快送出去。”亲手封上蜡油后,吴恙将信交给了阿圆。
阿圆应声“是”,接过来这么一捏——
还是这熟悉地话本子般的厚度
无需多问,这必然就是给许姑娘的了。
信很快送了出去,抵达临元时,已是十日后。
如今局面混乱,路上难免要多费些功夫。
临元城中,许明意刚从府衙回到宅内,阿葵便将信捧到了她跟前:“姑娘,自宁阳送来的书信。”
许明意接过来,还未曾坐下,便迫不及待地打开了。
她边将信纸展开,边在窗边的梳背椅中坐了下来。
午后的暖阳透过窗棂洒在女孩子手指间与信纸之上。
信中,吴恙提及了宁阳城那一战。
此战他赢得很漂亮,山中送劝降书的事迹也传开了,早在这封信送来之前她就已有耳闻。
但听来的多少与实情有些出入,远不及他信中所述这般细致。
除此之外,他还细说了吴氏族中内贼之事。
这也是她最关心的事情——事实上,定南王与吴恙假死的计划,在动身离开临元之前便定下了,她也是知晓的。
因着这个缘故,当时吴恙他们出事的消息传开之后,因她的反应不够悲痛,明时还曾痛斥她太过薄情来着最终还是她将内情提前与男孩子悄悄说明,这才得以洗脱了薄情郎与天下女子皆薄幸的污名。
做下了这场假死的局,便是为了引出内奸,肃清吴家内里。
吴恙当初曾怀疑内奸就在两人之中,而当下得出的结论,却是这两人皆不干净
其中一人,是他的二叔。
吴家二老爷吴景令
纵然她前世在定南王府并未待上太久,又兼终日昏昏沉沉,却也知晓吴恙同他的这位二叔感情甚好,真真正正情同父子。
可就是这个被他当作父亲一般敬爱的人,却先后密谋要杀他两次
在知晓真相之时,他是怎样的一番心情?
纵然在信中只字未提,他向来又思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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