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环忙上来帮商秀儿系好了斗篷,商秀儿手轻轻的拽着斗篷的边拢好,因为还不是大冬天,所以里子只细细织就了一层极软和的羊毛软毡,外面用了压风的织锦,天青色的底子沿着锁边儿绣了一圈花鸟纹,配色做工都那么精致。
她心里突然感慨起来,这样一件斗篷,怕不是得几十辆银子?她唱多久的戏才能赚到?而从她进入萧园以来,且不论延请的名师、药浴和里里外外的花费,单就这四季衣裳,萧六爷都从未轻视过。
于他这样的贵人来说,或许这笔支出并不算什么,但商秀儿知道,自己已经从萧六爷这里获取了太多太多,而她竟然还在提出这样那样的非议……
可那又怎么样呢,她忍不住不说,而她也坚信萧六爷用了这么大的心力和代价,不是让她慢慢忘记怎样去唱戏的。
商秀儿定了定神,缓步的跟在松香的身后,到了园门口,早有轿子准备在那里,她还未发问,就听松香道:“商姑娘请上轿,六爷在知雅水榭等您。”
直到轿子出了萧园的大门,商秀儿方意识到他们要去的不是萧园里的那个“知雅水榭”,而是霍都的那座。
据她所知,最近都没有什么出名的戏班子来此演出,不知道萧六爷为什么带她来这里,想到此处,商秀儿又觉得世事无常,她从未想过有一天她能在这里看戏,而且是陪同这位有名的萧六爷,一看就是数次。
萧六爷是知雅水榭的常客。
知雅水榭向来由曲部直接经营,所以萧六爷算得是此处的正经上司,若无他这重身份,也没法在关园的时候能随意游览此处。
厚重的园门“吱扭扭”的在商秀儿身后关上,两旁遍种着公孙树。
知雅水榭建成也没有许久,这么高壮的公孙树想必从别处移栽而来,时已深秋,金黄色的落叶掉满了宽阔的青石板路,踩在脚下,发着悉悉索索的声音。
商秀儿跟着松香进了知雅水榭,向里望去,从右侧上楼的第二个房间,是她惯常陪同萧六爷观戏的雅间。
她疑惑的看向松香,松香躬身道:“六爷不在雅间,商姑娘跟我来。”说罢带着商秀儿从外面走廊处绕向后面,这走廊是商秀儿第一次来。
因为关园,走廊外侧的窗户已经关闭锁死,早有人提前将厚厚的窗帘拉开,透了光进来,商秀儿绕到后面,才“啊”了一声,松香回头看了她一眼,没有吱声,商秀儿却回想起了她昔日在船上的时候抬头仰望着知雅水榭,那时窗扇间飘着薄纱,檐间挂着铃铛,可不就是这里?
她又在昏暗中向上走了三层楼梯,慢慢光线亮了起来,才看到楼上竟有个小小的廊房,萧六爷背光而立,听到声音,知道是商秀儿来了,也不回头,道:“来我这里。”
松香侧身让商秀儿进了廊房,自己轻轻将门合上,商秀儿有点好奇的走了过去,才看到眼前的景象。
原来从知雅水榭顶层的这处小小的房间里,能看到这样磅礴的景色!
下面便是松阳江,虽然远远望去看似平静,可曾经搭着牡丹社的班子沿着松阳江跑戏的那个九龄秀却知道这江水多么可怕,小时候那一年的汛情,不也是连月的大雨造成松阳江江水泛滥才起的祸端吗?
这一眼望不到头的江水上方是黑压压的云层,日头几乎透不下来什么光线,衬得江水也是黑沉沉的,站在高楼上的商秀儿,也觉得云层好像就在头顶一般,压抑极了。
与那黑沉沉的江水相比,靠近岸边的地方却仍是一派繁闹的景象,大的小的船舶停留在那里,密密麻麻的数不过来,而绣着角儿的名字的各色彩旗帘子就在这方向不定的大风里,左摇右摆。这艘那艘上的人们游走着,呐喊者,远处在松阳江入港的地方,还有高挑着彩旗的船要进入霍都,而近处,也有的船即便冒着风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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