商雪袖正在为晚上的戏扮妆,一应的交谈都听见了。
她对着妆镜,细细的、极平稳的描画出了一对长眉,又眨了眨眼,以往画了眼廓以后总觉得略有干涩,今日倒好了些,莫名的竟有些润润的,镜中人抿了一下嘴,露出了微笑。
不知不觉,她在萧园度过了小半个夏天,萧园中桃树李树都挂上了小小的青青的果子,新音社的李玉峰、麻子六都来过,可甚至连六爷的面儿都没见着。
商雪袖的东西是一开始就搬回了萧园的,之前社里的收入,商雪袖也不曾带走一两银子,甚至把“新音社”这块招牌都留给了他们,仁至义尽,最后他们大抵也是明白了,商雪袖是再不可能回到新音社了。
在八月份,还没到中秋的时候,商雪袖以“九龄秀”的艺名搭了现在这个唱明剧的小戏班子,名字也俗气的很,叫金锣班。
这个班子刚走了青衣,正在招人,萧迁帮她掌了掌眼,水平且不论,但掌班的是个女流,人唤瞿大娘子,颇有些侠气,人品也可靠,这才放心让她跟了班子走。
临行的时候,萧迁又细细的教了她不少东西。
他问她,是否看到了邬奇弦在新音社的行事,又问她懂不懂其中的道理。
看到商雪袖点点头,他才道:“这样我便放心了,我没有旁的要求,一,自身平安为最,真的有什么险处,报我的名号,我的名号若不行,当今皇上的也用得;二,我看你忧思重重,在萧园这么些时日,没有丝毫减轻,这次出去,全当散心吧,收集散佚曲料这样的事别太放在心上。”
因此商雪袖到了金锣班行事学着邬奇弦,少问少说少做。
这小戏班子里面的伶人本事有限,唱的大多往多了说也就是个中等水平,以商雪袖这样的眼光,自然瑕疵不少,但她并不好为人师,只随大流的唱着演着。
金锣班离开了霍都,一路北上,又一次来到了广平江的分叉处,这次没有换了陆路,而是拐向了西北的水路,到达了比上京还北的地方。
就这样商雪袖仿佛回到了以往在牡丹社的时光,凡事不用自己操心安排,且行且唱,现在他们落脚的这个驼山镇原先是个不大不小的城镇,因为增加了陕州编制,所以驼山镇成了府衙的所在地。
他们才来了第二天,晚上的戏有一出《武家坡》,商雪袖静静的坐在座位上,看着前面的热闹场景,脸上不知不觉的露出了微笑。
因为操心的事情少,反而让她有了大片的时间去思念。
在班子其他人的眼中,这个叫“九龄秀”的伶人是神秘的。
唱的好,演的好,人漂亮,扮上了更美,最关键的是要的银子还不多!虽然没有当着面儿说过,但私下里都传遍了,说这个女伶恐怕是为了避祸,才跟着他们金锣班走的。
瞿大娘子见她漂亮,虽然信得过自己班上的人,也怕出了什么不好的意外,平时都是和商雪袖同住,比旁人便要了解的更多一些。
商雪袖并不是个寡言的性子,若不是问她的事儿,关于戏,关于南北见闻,她都愿意和瞿大娘子聊。
瞿大娘子和商雪袖想的不一样,她原以为瞿大娘子是寡居的,带着孩子四处漂泊,没想到易成金的爹还在世,在老家做货郎生意。
用瞿大娘子的话来说,伶人和商贩,谁也别嫌谁低贱,赚到了银子才是真的,眼下戏班子生意还行,她就再多跑两年,攒够了银子,再回去买块地,给易成金找个媳妇。
这一阵子瞿大娘子也对商雪袖刮目相看,看着是年纪轻轻的姑娘,可见识却多,似乎走过不少地方!人也和善,有时候缺人手,连丫鬟的角儿她也不介意演,就是一点吧,太沉默寡言,没话说的时候她便常常坐着发呆。
就像现在,大家伙儿都在热火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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