榻旁点了一盏烛火,微亮的光打下,床上的人儿睡得并不安稳,眉头紧紧地皱着。头上密密麻麻地布了一层薄汗。
那年朝夕节,雪漫魏都,定北侯府,难得热闹,天家王爷,文武百官,聚首侯府。
“荣德太子驾到。”
便是那日,燕惊鸿来了定北侯府。
“常青可代世子出战。”
她抱着青铜古剑,将池修远护在了身后。当时,她轻蔑而又挑衅地看着燕惊鸿,招招致命。
“我输了。”
“常青剑术了得,赏!”
她大获全胜,池修远笑着让她坐在身侧。
而后,又是天翻地覆。
“常青茶艺精绝,便由她为各位王爷煮一壶茶。”
“太子皇兄,这第一杯新茶,味道可好?”
“太子殿下!太子殿下!快宣御医!”
她的一杯茶,让太子毒入肺腑,血染了花朝节的湘昙花。
“大胆奴婢,竟斗胆毒害皇家储君,论罪当处!”
她跪在那位九五之尊面前,一言不发,无从辩解,叫她如何辩解呢,那壶茶,是她煮的,太子的茶,也是她奉的。
池修远问她:“常青,可与你有关?”
“世子,与常青无关。”
“好,我信你,等我。”
她重重点头,当时,大雪纷飞,她跪在南宫门口。
“父亲,那杯茶中根本无毒,您为何要常青认罪?”
“她若不认罪,这个罪名便要定北侯府来担,你难道还看不出来吗?功高盖主,圣上早便盯上了定北侯府,只是天下臣民在看着,圣上缺的,便是一个堂而皇之的理由,常青这杯茶,不管有没有毒,圣上都认定了她谋害太子。”
她跪在宫门口,等了池修远整整两天,冰天雪地里,寒气入体,她几乎丧命。
他说:“常青,对不起。”
第三日,她倒在了宫门口的雪地里:“常青认罪,乃常青一人所为,与定北侯府无半点干系。”
“常青,是我不好,是我无能,对不起,常青,对不起……”
整整一夜,池修远守着她,次日,成帝的圣旨便送到了定北侯府。
“定北侯府侍女常青,毒害皇储,本论罪当诛,幸太子无恙,朕念定北侯府护国有功,免其死罪,贬为奴籍,责杖刑五十,发配漠北,永世不得归都。”
杖刑五十,几乎要了她的命,她整夜整夜的发烧,池修远抱着她冰凉冰凉的身体。
“常青,我们离开这里。”
“同我一起去漠北吧。”
“常青,终有一日,我会站在那个最高的位子,谁都不可以伤你一分。”
“常青,等我,等我踏马北魏。”
“常青……”
她猛地睁开眼,坐起身来,额头上大颗大颗的汗滚下来,脸上毫无血色,重重喘息。
云渺掌了灯,走近床边:“常青,你又做梦了。”她道,“还是让世子给你寻个大夫看看,你最近梦魇得厉害。”
常青摇头,并不多言此事,窗外脚步声远去,她问云渺:“方才谁来过了?”
“是世子爷。”云渺指了指案桌上的剑,“他来将这把青铜剑送与你。”
青铜古剑,她上世从不离身的武器。
常青走过去,握在手里,似乎比想象中的要轻盈,大抵是因为还没有沾染上太多血腥。
“他还说了什么?”
云渺顿了一下:“世子问,他手患旧疾,明日你代为比剑可好。”
不是手患旧疾,是敛其风华,攻其不备,诚如荣清公主所言,定北侯府,功高盖主,不可再显山露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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