容悦也知当年先帝为董鄂妃直要出家一事,怕惹动孝庄愁绪,笑着扯开话题:“老祖说的是,悦儿不过略有所感,亲情暖人,红尘潇洒,更何况这七情六欲,如何抛舍地干净。 ”
孝庄不置可否,暗暗压下涌起的心魔:“佛法教人向善,你知道这些也就是了。”
容悦忙点头应是,忽听清脆笑声传来,她略松一口气。
果是乌仁雅蹦跳着过来请了安,笑容璀璨:“容姐姐,你可来了,老祖宗成-日-的担心着呢,每日都要念叨几次,念叨完皇上就念叨你,我都恨不得亲自去捉你过来了呢。”
容悦心中一暖,眼圈微红,福了福道:“老祖宗关怀,悦儿终身难报。”
孝庄笑着拉她手起来:“再别说这些见外的话,我还要去听住持讲经,想那经文深奥索然,你们年轻人定不住性子,又是许久不见,自去说话罢。”
这下正中乌仁雅下怀,她几次想上树掏鸟窝,被一个小尼姑瞧见去报到孝庄那里,连着被数落几顿,好容易来个说得来话的,自然高兴地应是,拉着容悦行礼退下。
苏茉儿见他二人拉着手走远,才对孝庄道:“一人之嫁妆养活半城百姓,钮钴禄家可称的上富可敌国了。”
“富可敌国何止她一家,”孝庄想起那些一毛不拔的吝啬鬼不由皱了下眉头,说道:“两个月以来,她所花费的应足有几十万两了,我粗略估算,她的嫁妆应不下这个数。”说着伸出五指,又翻了个个儿。
苏茉儿不由咋舌:“这样大的身家,又这样广的气魄,放眼天下,只怕除了皇上,也没有谁能要的起了。”
孝庄点点头:“这般下血本,若非果真心地慈悲,便是一场豪赌。今日她听僧尼诵经出来,神色清明,想来不似伪诈之人。若真自善心,便真真儿是有功劳的。”说罢又问:“今儿你去皇宫请安,可问清御前的人了,皇帝身子有无大碍?”
苏茉儿回禀:“御医们说,圣躬安。奴才又细问李德全那夜皇上梦魇之事,巧的是那宿刚好他值夜,说是那日皇上批折子到丑时初刻才睡,过了寅时,便听见皇帝惊声问‘你是谁?怎的穿前明服色?’
李德全吃了一大惊,忙进了寝室,见皇帝面上似乎十分痛苦,他又不敢把人唤醒,正不知如何是好,皇上便惊醒过来!整件寝衣都汗湿了。”
孝庄听到此,也觉得悚然,浑身汗毛根根直竖,不由攥紧帕子。
苏茉儿又道:“奴才仗着看过皇上几日,半哄半劝,打听出来,皇上睡意朦胧间隐约见一个身着圆领明黄海水江崖纹龙袍,头戴九龙翼善冠的前明君主,站在西洋穿衣大镜前一面正衣冠,一面问皇上:‘这个时辰,还不起?’皇帝便问他是谁,那人一转头,竟是……竟是跟明宫里成祖皇帝的画像一模一样。”
饶是孝庄看惯朝堂风云变幻,轻笑间决人生死,此刻面色也微微惨败,双唇淡白毫无血色。
苏茉儿将心中隐忧细细说出:“这皇宫本就是前明成祖皇帝朱棣所建,想来他死后魂魄不愿离去,久久萦绕也是有的。奴才已将太皇太后在佛前供了七七四十九日的白玉如意放于龙床上,给皇上安枕。”
孝庄点一点头,眉宇间滑过一丝凌厉之色:“可吩咐过了,夜里皇帝身边不能离了值夜的人,谁敢躲懒,我必不会放过。”
苏茉儿无奈摇头道:“皇上是个要强的性子,越是眼下,越不许人在跟前跟着。好在,前线还有好消息传来,皇上叫奴才知会您,吴藩内部骨肉相残,那吴应麟驻兵交水,欲集结散兵,废弃吴世璠篡位,被吴世璠部将察觉,以慰军为由诱出城围绞杀,吴应麟的两个儿子也被杀死。吴军内部骨肉相残以至人人自危。皇上已安排章泰、赖塔、赵良栋等各率部下合攻昆明,皇上还说这场仗不会再过半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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