疼痛太过剧烈,我眼前有些模糊了。依稀之间看见郑旦挥落了桌上的酒盏,然后大声喊:“来人呐!”
她一面喊,还一面跪坐到我身边,“西施,你怎么了?”
如果没有刚才那番话,大抵我会相信她面上这份焦灼的。只是知道真/相之后,她的手握着我的,却再没有从前那种推心置腹的感觉了,只有无尽的寒凉,深入肺腑。
后面的事,我再不知道了。
睁开眼睛,最先看见的就是夫差微红的双眼。动了动身子,腹部就传来撕裂般的疼痛。
“你别动。”他坐到我床边,“先喝点水。”
他拿起杯子喂我,杯壁贴到唇上,温热的水润泽了干裂的唇/瓣。
“西施……你告诉我,是谁?”他说话的声音带着枯寂和干涩。
我多想告诉他,可是我无法说出口。最终只能含/着眼泪,摇了摇头。“别再问了,只当我自己不小心。”
他张了张嘴似乎还想说点什么,却最终在我的目光之中忍住了。我想,他一定看懂了我的意思。
我不许要他为我做什么,以我们之间的身份,他也做不了什么。
第二天天色擦亮,夫差才刚离开,郑旦就来了。
她的眼睛有点红肿,像是一夜没睡的模样。
她站在床边看着我,劈头盖脸就是一句:“我真害怕。”
害怕?我竟忍不住想笑。“你怕什么?”那药是你下的啊郑旦,你害怕什么?
“我真害怕,你若真的就此一睡不醒,范大夫想必是要责怪我的。”
“郑旦,我这时候觉得,自己真是不认识你了。”
“一样。”她微笑了一下,俯下/身来,给我掖了掖被角,“我如今,也早已经不认识自己了。”
这好像是记忆之中,郑旦最后一次和我安静地讲话。在这时候我们就很少见面,即使见到了,也不过是点点头,而后默然擦肩。
夫差仍旧宠爱我,却不再去看郑旦。隐隐约约之间我感觉到,他大抵已经知道了什么。
郑旦的死亡很突兀,传来她不久人世想要再见我一面的时候,我很茫然。等到到她寝宫才发现,她是真的病得厉害。
从前玉骨冰肌的美人,此时此刻瘦得就像一把干柴躺在床/上。
“西施……”她费力的叫我,然后颤抖着伸出手,握住了我的。“西施……你原谅我……”
“我知道你是因为范蠡,但是我不会原谅你。”漠然拂落她的手,看见她眼里的失望,我决然地离开,头也不回。
就当我不善良吧,我不愿意原谅。
郑旦死后不就,越国卷土重来,夫差来向我辞别。
那时候我还不知道,那一次竟然就是永别,我甚至天真地以为,夫差还会回来。
我以为,我们还会有很多以后。
人没等来,等来的之后他会稽山自刎的死讯。
整个吴王宫都乱了,我呆坐在宫殿里,殿门被推开那一瞬间,我甚至以为是夫差回来了。
可是进来的是范蠡。
这么多年过去了,我们都已经改变了。范蠡,你来得怎么这样晚?
其实有时候天真的并不仅仅是女人,还有男人。他竟然真的以为,我们还能在一起。
他大概没想过,君后会有那样残忍的方式杀了我。
手起刀落,皮肉分离的那瞬间,这世间再没有所谓的施夷光了,只剩下在湖底悄悄冰冷的魂灵,千年如一日等待救赎。
人类的争夺从未停止,权势金钱皇位和长生不死,这永恒的争斗。
我不知道自己在湖底飘了多久,知道那个叫赵幻离的男人找上我。
“你想念范蠡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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