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已经看出这些油纸伞和现代产品完全不同,它有精致的结顶,还有伞柄,是正宗的楠竹烟熏后制作的,只是这一项就不简单了。我叫店主拿给我看看,拿在手中时心里不免有些失望,伞骨的竹质很新鲜呢,伞面也是现代才有的油绵纸,桐油的味道也很新,绝对不是什么古董!
“本来想就这么算了!可是面相和善的店主,殷勤地帮我将那些伞一把把撑开,好让我仔细挑选,突然发现其中有一把和另外四把都不同,另外四把上面绘着的龙,都没有用红色颜料点过眼睛,因此这把伞看起来就特别抢眼,就像混在鱼目之中的珍珠,我问多少钱?他说了一个大概自己也认为有点离谱的价格,500元,一边用不确定的语气报价,一边有些忐忑地望着我的表情,并不很惊讶,用传统工艺制作的油纸伞,尤其是这样精致的手工,其实并不贵,甚至算得上有点廉价,我将伞拿在手中反复看着,并没有立即表态。
“店主以为我嫌贵,开始争辩起来:这位先生,就算是做善事吧!这些伞是那边巷子里一个孤老寄售在我这里的,八十多岁了,住在一个风雨飘摇的窝棚里,无亲无故,风烛残年,说老实话,我不赚你的钱,卖出多少,全部都给他养老,要是信不过我,你跟我去看看!听他这么说,心中恻隐,就算本来不想买的,现在也是一定要买了,说了句不用了,付了500元,就将这把伞带回了家。虽然不是古董,但这样传统的工艺,将会慢慢在世上势微以至于绝迹,那个制伞的老人应该可以说明问题吧?所以在我心里,这把伞似乎有与众不同的象征意义,与那些昂贵的古董相比,在珍贵程度上毫不逊色!”
在某个傍晚,再次造访水产大院那幢旧楼的肖亚桐,还带来了自己的父亲,肖父有些黑胖,身材高大,有一个突出的啤酒肚,一进门就露出有些尴尬的笑容。
晴雨伞(6)
“我可能知道那位制伞的工匠是谁……”刚一坐定,肖父便开门见山地说道,“大概是我的大伯父,也就是亚桐的大爷爷。伯父他自小就有些与别人不同,极少说话,思维也很简单,一直没有婚娶,当然也没有子孙,但是在制伞方面有着超人的天赋,六七岁就开始帮助爷爷制作油纸伞了。早在解放初,甲路伞厂规模化后,原来的很多手工作坊就衰败了,肖家很多子弟都另谋出路,伯父他,因为个xìng方面不太适合与人jiāo流,除了制伞之外,也没有其他谋生手段,只能陪伴祖父留在婺源当地,后来祖父过世后,他就在靠在当地为伞厂打工为生,居说后来他的精神有些不太正常,每天的事,除了最基本的吃喝拉撒,就是做伞,不管人家给多少工资,只要有伞做,他就十分高兴。
早在十几年前,家父不忍心伯父一人在江西老家过这样清贫的生活,便将他从江西老家接过来,和我们在W市一同生活,并要求我们像赡养他一样,赡养伯父。虽然如此,但是伯父有个怪僻让大家难以忍受,就是很执拗地要求我们这些子侄辈和他学习制伞的传统手艺,无论晨昏,也不管别人手里有没有事做,只要被他看见,必定被拖去他房间里,强迫着学制伞手艺,若是不愿意听从,也不管手轻手重,老大的耳光就打过来,以前,家父还在世的时候,还能够劝解阻止,在十年前家父过世后,大哥二哥和我就不敢再和他照面,伯父就一直住在妹妹家里,我们几人按月支付生活费。
可是没过多久,妹妹就告诉我们,伯父在某天离家出走了,说是要出去找徒弟,还叫嚷着肖氏的手艺不能断送在他这一辈手上。我们几人报了警,登报寻人,还赶回婺源老家四处寻访,可是不管怎样,伯父就这样消失了!”
面对这个神情冷淡、穿着白色唐装的年轻男人,肖父有点羞愧,垂下头低声说:“亚桐前几天从伞主人那里得知了伯父的去向,回家告诉了我,我这才记起漂泊在外近十年的伯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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