惺惺相惜之感。张浚身边那温和青年下场了,语气里依旧蕴着浓浓的不屑:“少年不要太过虚言……”王冲再拱手:“未请教……”那青年回礼:“扬州王昂,字叔兴……”盯住王冲,再补充了一句:“出自禹泽庄王氏一族。”果然,华阳王氏的,跟自己是真的有仇。王冲沉吟片刻,在记忆里找着了什么,绽起笑颜,虚不虚,立马见分晓,别怪我吓你一跳!他开口咏道:“黄金零落染西楼,玉箸归期划穿秋,红锦寄鱼风逆浪,碧箫吹凤月当头。叔兴知我经春别,香蜡窥人夜夜愁,欲去渡江千里梦,满天梅雨是扬州。”众人讶然,心说你不是不咏诗了吗?怎么一下就来了一首?听起来还算不错,浓浓的思友之情,几乎让人落泪。不过你把王昂当作密友,在诗里这般缠绵,又着实渗人……王昂的反应却出乎意料,他两眼大睁,指住王冲,声音和手指同在哆嗦:“这、这是我十一叔之作,甚少传扬,你从哪里看来的?”得,原来又是改的……还是改了王昂叔叔的诗,不得不说,能改诗也是一桩本事啊,起码要记得常人所不知的生僻诗句。众人既纠结又疑惑,与王昂有同问,宋钧朝着王昂呵呵笑道:“该是黄鲁直旧集所载,黄鲁直与你十一叔交往颇深,而这小子是黄鲁直的甥侄,自该看过……”范淑咏出了另一首诗,场中抽气声纷纷响起:“黄金零落大刀头,玉箸归期划到秋,红锦寄鱼风逆浪,碧箫吹凤月当楼。伯劳知我经春别,香蜡窥人一夜愁,好去渡江千里梦,满天梅雨是苏州……”这个刻板中年人对王冲的观感也变了,竟是在赞他:“王明之此诗传于馆阁文林,常人绝少人知得,这一改……虽仍有纰漏,可仓促而就,也算有诗才了。”两人一先一后的解说评点,震得众人心神摇曳。第一条重磅消息是,王冲竟是黄庭坚的侄子!黄庭坚是谁?不仅是苏门四学士之一,论诗才更有“苏黄”之称。近水楼台先得月,王冲便是没能承得黄庭坚的诗才,也绝不至于不通诗赋。第二条就是第一条的注解了,王昂所谓的十一叔,范淑所谓的王明之,正是王珪的侄子王仲甫。王仲甫曾为翰林,文名远扬,受王珫父子与王氏通奸案牵累被贬,号为逐客。王仲甫这首诗只在士林上层传扬,王冲却能记得,还现炒现卖改了一下,变成了他的思友诗。如范淑所评点的那样,像模像样,如果没听到范淑念出原诗,还真要被哄住。“真要小子作诗吗?”王冲环视众人,音沉似有金铁相击,在众人心中铛铛撞着。先是和靖先生,再是王仲甫,都是王冲刻意为之。如他所说,要像和靖先生那般,将不知名的出色诗作改作己有,很难有人找出破绽。王冲的问话飘荡在整个园中,除了他的声音,再无它音,连乐声都停了。“果然……你行的。”亭阁里,小姑娘还蒙着泪光的眼瞳盯住王冲的背影,握着的拳头正因王冲近于嚣张的询问而松开,一直紧绷着的身体也软了下来。另一只手无意识地摩挲着脚踝,她觉得那里有些发热。婆子也没有来指责她停了弹奏,以婆子的眼力,自然感觉得到,眼下场中的气氛,已再难容得外音。紧靠亭阁,占住正位的大方桌上,提学司管勾和府通判正跟赵梓窃窃私语,此时他们才对王冲真正上了心,向赵梓打探更多详情。而一旁的顾丰顾老头似乎已喝得半醉,咧嘴无声笑着,看王冲的眼神转作了脉脉温情。亭阁边,竹林入口处,两颗小脑袋叠着,如玉瓷般精致的两张小脸上,虽神色有差,两双大眼睛却一般地亮,忽闪忽闪地瞄住了王冲。妹妹有些疑惑:“冲哥哥……变了。”姐姐道:“又是你冲哥哥了?”点点圆润的小下巴,再肯定地道:“冲哥哥哪里变了?还是跟以前一样,就知道训人。当大家都是这花,独他是天上的神仙,只是不再板着脸,像木头人似的。”该是绝少笑过的弯月小嘴变作上弧,姐姐痴痴地道:“就是这样……才好。”此时场中已鸦雀无声,王冲正要胜利地回转座位,赵梓也呵呵笑着正要将这一段落揭过,张浚却回复了心气,不依不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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