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就是他所谓的;两条人命。
易云嫦怎么也没想到,他把左洋太的死也归咎在自己身上。连直接挑起整场风波的易萍、易胜男都不记得左洋太。在幻境之前,古希道甚至不怎么认识左洋太。
;如果我没有来沙市,没有住进阴阳道家,没有遇见你。爸爸护着我在基地长大。我会去军校深造,然后加入联合部队。一切听爸爸的,最终我会踏上古战场,与朋友,与亲人,并肩作战。
古希道脸上浮现一丝憧憬的笑容,他喃喃说:;我会比哥哥活得久。说不定我还能救我哥哥一命。我会和他一起回家,我们爷仨坐在餐桌前一笑抿恩仇,把酒言欢……
黑色的纹络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往上攀升,很快就盖住了他大半张脸。那双深褐色的眼眸,现在罩着一层厚厚的灰翳,死气沉沉地看着易云嫦。灰翳上人影幢动,倒映的绝对不是易云嫦或虢首封的身影。他现在看见的是已经逝去多年的幻影。
就象一二二八病室的程老太太,临终之前所看见的一堆笑脸一样。
易云嫦:;够了,别再说了,别再想了。她想告诉他,变异成行尸的根源——药物是控制不住的,异能也不行,但人的意识也许是最强的,只要控制住自己不去渴望回归……古希道突然竖起一指,抵在唇边示意噤声。
万簌俱寂的黑暗中,一阵动物爬行的沙——沙——声由远及近,又由近及远。
这阵声音象是蠕动的毛毛虫爬行在侧颈软嫰的皮肤上,激起易云嫦身上一阵又一阵鸡皮疙瘩。
直到那声音完全消失在黑暗里,两个人才开始正常呼吸。古希道的呼吸声象工作中的大风箱,呼哧呼哧的响。豆大的汗珠从他的额际滑下来,重重地滴下去,砸在手上、腿上和地上,砸哪都是水花四溅。任何人都能看得出,他在强忍难言的痛苦。
他问易云嫦:;你就真的不准备帮帮我吗?在我死后,再给予致命一击,就能使我真正的安息。
;别再说了。易云嫦光是想想那副场景,手都会发抖。;我下不了手,我绝对下不了手。
;为什么?因为第一次杀人?那你不要把我看成是人,如何?你应该知道当你动手的时候,我已经死了。
;即使是那样,我也下不去手。
;害怕亵渎尸体?古希道又在开玩笑了。
也许他猜对了。易云嫦十分茫然地想,有些约定俗成的观念深入骨髓,即使知道不正确也会照着做。
古希道问:;哪怕我恳求你下手,你也做不到吗?
当然做不到了。这和恳求无关。
古希道眼中闪过失望之色,随即脸上呈现出浓浓的痛苦表情:;哪怕你明知道不下手的结果,就是我死后变成行尸去吃活人?这样你也做不到吗?
易云嫦犹豫了一会,点头。
他仰头朝天空长长地呼出一口气,片刻后,他慢吞吞地笑了。;易狗,你猜刚刚从墙后爬过去的行尸是不是何济世?何济世的精神防御力还不如我呢。追在后面叫了一路的‘等等、等等’……现在一点声音都没有了,只剩下呼嘶呼嘶闯气的声音绕着我们打转。
他自己也好不到哪去!
;我看他也没折腾多久嘛,现在连喘气声都听不见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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