终是笑不出,他倒是叹息出来:“母亲身负罪孽,不能不受惩责,否则多少无辜亡魂,在九泉之下怎得安宁?我愧疚,是惭愧我做不到大义灭亲,让母亲血债血偿,三妹。”
覃泽松开拳,又轻轻放在芳期的肩上:“这件事不会成为我和三妹间的隔阂,接下来的事,三妹都不用管,只需安心备嫁。”
王氏已经被锁禁入家庙。
具体而言是家庙后头的一重小院,因落成之后其实并没有关禁过何人,院中难免生长出杂草苔痕,十余步,就能从院门步入屋子,屋子里唯有床榻一张,方桌一张条凳四把,这是极其简朴的布置,但其实比起牢狱来要好许多。
但王氏当然不会觉得侥幸。
她仍在咒骂,不知道骂谁,但蒋氏仍在她身边,低声劝解着。
一见覃泽,王氏狰狞的神色似乎才有数息凝滞,而后就用力挥着手臂:“大郎快离开,你不能来这里,我不用你管,你走,不要给老匹夫和小贱人再祸害你的借口。”
覃泽其实清楚自己的生母并不是神昏智丧,而是因心中根深蒂固的恶意才变成这副情状。
“阿母,没有谁会祸害我,是我不能原谅我自己,因为我的母亲,犯下种种罪恶,但我却因为自私,阻挠国法治罪母亲,我无法说服自己就这么心安理得的活下去,所以儿子恳请阿母,告诉儿子阿母究竟害死了多少人,害死了哪些人,儿子应当竭尽所能寻找到受害之人的家属,补偿他们,恳求他们的宽谅。”
“他们都该死,都该死!!!”
“阿母若仍执迷不悟,儿子便只能跟阿母一同锁禁家庙了,非死不得出外一步,儿子理应与阿母共同承担罪责。”覃泽一拨袍裾,跪在粗糙的地面,这一天的经历已经让他身心俱疲,但他仍然坚定的挺直脊梁。
做为儿子,他必须替生母求情,但做为一个人,他不能罔顾理应承担的罪责,母债子偿,他得找到受害女子的家属,如果他们不能宽谅,那么他就用自己的性命用做赔偿。
“泽儿,你为何逼我,我落得这样的处境难道还不够?你是我亲生的孩子啊,为什么逼我,为什么逼我?!”
“母亲!那些女子谁无父母生养?母亲既如此心疼自己的孩子,为什么就能罔顾他人的性命?那些女子,谁都不是害死阿姐的凶手,母亲要为阿姐报仇,该杀的是辱杀阿姐的辽人!母亲是心里清楚,你并没有办法替阿姐复仇,面对辽人,母亲胆怯懦弱,母亲心里的痛苦和自责无处排遣,只有欺凌那些可怜的弱女子,母亲至今还不明白吗?阿姐为什么舍身相护长公主?是因为阿姐仁义善良,母亲当以阿姐为荣,可母亲扪心自问,母亲同样能让阿姐引以为傲么?母亲为取悦辽人,残害国人,甚至意图加害长公主,若非阿姐的仁义,长公主怎会不计母亲的罪过?!母亲今日能够逃脱罪惩,不是因为我,是阿姐的功劳,是三妹的宽容!”
王氏用力甩着头,不知在叨念什么,覃泽没有再尝试说服,他已经下定了决心,今天要是不能问得那些受害人究竟是谁,那他就自请被禁家庙,他只能用这样的方式自惩。
“我不知道她们是谁!”王氏终于崩溃:“我没过问她们的名姓,我只知道她们都是被俘至上京的女子,不是官眷就是商贾之女,其余的我就不知道了,都不知道了。”
当年开封陷落,不少官员、商贾被掳往上京,平民百姓固然也有一部份,不过连多少官员都难逃苦役的厄运,被掳的那一部份平民百姓更是直接被充为官役,女子多数充为军妓,没法满足萧禅任必需是处子的要求,所以王氏拐害的女子,要么是官眷,要么是商贾之女,若是在开封,家中女儿莫名失踪家人当然不会置之不问,但那时是在上京,俘虏报官辽廷根本不会搭理,那些失踪者的家属也且以为女儿是为辽人掳霸,他
『加入书签,方便阅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