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锅里的油料被小火熬煮出浓郁的香味,芳期有了一点时间发呆,她回想着中秋夜时晏迟说他憎厌这个节日的模样,现在终于理解了晏迟当时恶劣的情绪,人月两团圆,这个节日是一家欢聚共叙天伦,沂国公府却没有晏迟这个“家人”的坐席,当年晏永就盼着晏迟夭亡,如今晏永也绝对不希望晏迟位高权重,晏迟没有可以团圆的家人,他的心里,只剩永恒的残月。<r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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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时不该腹诽晏迟矫情的。<r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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芳期觉得自己比晏迟幸运多了——王氏对她的恶意,不能造成她心里的伤口,因为王氏只不过是她宗法上的嫡母;父亲待她冷漠,但不曾有把她置之死地的狠心,她缺失的只是父亲的关爱,没有遭受莫名的,违背天伦的仇恨;翁翁虽说有功利心,但得承认对她不算坏;她心底最深的伤口,其实一直是生母对她的漠视,可后来清楚了真相,伤口就立时愈合,她甚至觉得就算全世界的人都厌恨她,但还有生母的怀抱做为避风港,多么森冷的恶意都不能真正让她心寒了。<r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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和晏迟相比,她是有家的人。<r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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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怜的晏国师,就让我的厨艺来给你温暖吧,芳期用手里的长柄汤勺,轻轻搅动已经熬成的一锅红汤。<r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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花榭里,晏迟执笔,视线落在书案上一卷摊开的画轴,这其实是清欢里的设造图稿,晏迟已经彻底不指望芳期能完成命名大任了,他只能自己来,用等饭吃这点子时间,争取完成此项事务。<r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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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晏国师其实也不是很爱诗词歌赋,文才有限,当给标注为“壹”的正厅命名时居然就卡住了,一连否定了“盛时”“岁愉”两个名,决定还是先从亭榭楼馆“下手”,又几乎是下意识,就把此时所在的花榭在图稿上找到,这里推窗即可观赏菊圃,傍栏尚植舜英,适宜赏秋,晏国师就又卡在了“秋”字上。<r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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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是想不出个带秋的好名,而是花榭左近还搭配有亭馆,这得是个组名,用字上确然得好生斟酌。<r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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晏迟推开一面窗,濛濛的水雾就展现眼前,不到夜暮,似乎舜英就因黯淡的天光准备收敝了,显得无精打彩,窗外的这片秋景,似乎就染凄凉。<r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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记忆莫名活跃。<r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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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想起来沂国公府母亲的旧居院,似也栽种了一株舜英,他惊异此花朝开暮谢,月色里,母亲用银签子叉给他一枚蜜饯,母亲的袖口处,散发着幽幽香橼果息,阿兄阿姐也突然出现在记忆的画面里,他们在对弈,阿兄被难住了,阿姐转脸,冲他笑。<r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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