睫毛安安静静在下眼睑垂敛的阴影,似睡梦里也感觉到了她的动作,收了收环在她腰上手臂把她更紧的圈进了胸怀里。
芳期更清楚的闻到了晏迟身上,又薄又软的衣料底透出的松甘香的清郁气息,遍布五脏六腑,她不自觉般就伸手,也搂在晏迟腰上。
谜底将要揭开,她有点害怕,十分忐忑,但她想都没想过欺瞒。
哪怕极大的可能,最糟糕的结果是晏迟不肯放过二叔一家人,芳期都没想过利用晏迟对她的信任和情感,欺瞒真实。
她闭着眼,因为突然觉得眼睛里酸涨,她想如果晏迟不愿意手下留情,她只能离开,从此就与这个人有如陌路了,因为就算二叔有罪,在她看来二婶至少堂兄、堂妹们都是无辜的,如果晏迟伤害他们,她没有办法和他继续往下走,余生的快乐不能建立在亲人的苦痛上,她无能保护亲人,更做不到置身事外没心没肺和伤害亲人的仇家白首偕老。
会恨晏迟吗?
芳期肯定自己不会恨,因为她其实理解晏迟心头那根深蒂固的悲怨,谁不是无辜?东平公一家有谁不是无辜?他们有谁做了恶事该当一死?她要求晏迟放过无辜的人,可那些赞成东平公灭门的凶手,当初何尝放过无辜的人?东平公府的梅园,很快又有一年风景,但阿瑗直至如今都不能够再游梅园,因为那里保持下太多物是人非的旧迹,梅园现在已归母亲所有,却就连晏迟也从来没打算过故地重游。
当年梅红映人面,几岁冬春不见人。
植下那些梅树的人,曾经当梅花绽放时在朱枝下欢饮的人,他们连魂魄都已经不在那里了,而还活着的人,思念着他们的人,往旧迹故园怎能不凭悼?凭悼来又怎能是事事不锥心,件件不伤情?
意难平,才会仇恨难消。
芳期想那时候的晏迟,他只有东平公一家为挚亲,东平公一家不在了,有如在俗世最后的留念都被摧毁,所以他心底才会有这么多仇恨,俗世里的晏迟,当年已是一无所有。
我只愿一切都是我多虑,我只愿你不被我阻挠,我们之间也不会横亘着仇隙。
芳期次日有些没精打彩,但她等着覃芳姿登门。
高仁宽当然不会自己跑来找晏迟对质,追问晏迟为什么要阻拦他的青云之途,他只能通过高蓓声侧面了解,他的名声虽然其实已经臭了,不过自己却并没有太多觉察,横竖高仁宽现今只和那些阿谀奉承一心投机取巧之徒打交道,这些人是不会说真话的,高仁宽就还辛辛苦苦端着他清高脱俗的架子,拒绝见自己的“不肖孙”,那么覃芳姿这传声筒当然就该派上用场了。
覃芳姿确然被逼迫着来了。
王老夫人现在确信覃芳姿已经获得了芳期的信任,屡屡去见高蓓声,明面上都是打着代替芳期去羞辱高蓓声的幌子,可是实则,却是暗行通风报讯之事。
覃芳姿却巴不得高仁宽一家空欢喜一场。
“还是让我原话代给高蓓声么?”她兴灾乐祸地问。
芳期强打起精神,仍然认真执行自己的任务:“老夫人的原话自然是要带到的,不过再捎带几句。”
她这回才算是真正用上了覃芳姿这传声筒。
高蓓声在金屋苑里,完全不知外界的事,但因为芳期有意让她听闻一些风声,所以她现在掌握的情报是向进父子已经获死罪,此场对决乃是覃逊胜利告终,不过堂堂宰执公,也果然付出了代价,“被逼”致事,高蓓声自然是心花怒放。
她以为很快就会传来自家祖父荣授宰执的大好消息。
又果然是这天,覃芳姿就现身了。
喜气洋洋的高蓓声甚至留下来吴姬与她一同倾听喜讯。
覃芳姿都已经忍不住直往喉咙口冒的话了,但为免高蓓声动疑,她还是得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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