玺弯着眼睛,语气软软,像是在哄他。
“并非不吃,只是不喜欢。”
“为何?”
为何呢?
因为一段不堪回首往事。
许是静谧黑夜让人放松,许是旁边人太过纯粹无垢,藏在心里许多年、从不愿向人提起往事,缓慢而坚定地冲破了那道防线。
“我幼年时住在猪圈旁,日日看着,顿顿喂养,见得多了,就不想吃了。”魏禹下意识地抚着虎口疤。
李玺早就发现了,每次他思考或者压抑怒火时候就会摸这里。
“这是被猪咬吗?”李玺抓过他手,拉到眼前,认真看。
很长一道疤,从虎口一直延伸到手掌另一侧,比其他地方肤色偏白,隐隐鼓起,有点硬。不难想象当时伤口有多深,可能再深一些,半个手掌都没了。
李玺碰触时候非常小心,似乎怕他疼。
魏禹心隐隐发烫。
金尊玉贵小福王没有惊讶或鄙夷,没有“好奇”他养猪经历,更没有借着“关心”之名问东问西,只是在意他伤。
还恨恨地帮他骂:“真是一头坏猪!死了也不可惜!”
“确实死了。”魏禹淡淡道。
被他放到田埂上,吃了泻肚草,接连不断地拉肚子,一天天虚弱下去,最后瘦得皮包骨,死掉了。
“死得好。换成我,一定让府兵把它吊起来,打一百鞭,再杀了吃肉。”
魏禹轻笑一声,微扬嘴角渗着一丝凄冷。
那时候,他身边哪里有府兵?
整个姜家,只有他一个外人。
自从外祖父和舅舅相继去世后,他日子愈发艰难。不仅舅母表兄弟可以随意欺辱他,就连猪见了它都哼哼叽叽不乖顺。
这也没什么。
每天吃些剩饭剩汤没什么。
早起贪黑熬猪食没什么。
时不时被舅母打骂没什么。
住在夏天漏雨、冬天灌风小草棚里也没什么。
旁边就是猪圈,时时刻刻臭气熏天,对他来说同样没什么。
床下藏着几本书可以时时翻阅,在小小魏禹心里就是最大安慰。
可是……
“猪为什么要咬你?它饿了吗?”李玺掰弄着他手指,弯来弯去,还捏着他手指去碰那道疤。
软软暖暖力道,让魏禹心头微颤,彻底没了戒心。
“并不是饿,我刚带它出去吃过猪草。”
“它吃完草本是要进猪圈,却闯进了草棚,啃碎了,我书。”
魏禹闭了闭眼,平复着几欲窒息情绪。
那几本书,是他黑暗幼年生活中唯一救赎。时隔多年回忆起来,依旧忘不了当时愤怒和绝望。
那一年他只有六岁,瘦得像根头大身子小蘑菇丁,命都不要了,扑过去抢书,被猪一口吞下去半边手掌。
当时几个表兄就在棚外看着,嬉笑着,口口声声喊着:“没人要小杂种在和猪打架,哈哈,快来看呀!”
若非疼痛和愤怒激发出他极强求生欲,今天,这只手可能就没了。
李玺抓着他手,紧紧地扣到胸口,越攥越紧。
嘴上却嘻嘻哈哈地说着相反话:“你可真是太幸运了!你是不知道,我每天早上醒来许第一个愿望就是,天上赶紧打一个雷,把学堂劈成渣渣;或者闯进一只大黑狗,把我写大字叼走,不要让圣人看到……”
魏禹不由笑了。
他知道,李玺是在用这种方式安慰他。
他收扰五指,把他手包在掌心,又很快放开。只任由自己放纵了很短很短时间。
李玺手“逃”走了,确认安全后又凑过来,挑衅他。五次三番,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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