刚刚死去的那些人,不论亲卫,还是暗卫,跟着她,就是她的人。 她们信她,敬她,别无二心地追随她,更在今夜,为了保她,一个接着一个地慨然赴死。 一场大雨,原本周密的计划变成为一场无妄之灾,她,和那一个个全身心跟着她的人,损失惨重。 活下来即是罪恶,她就是那个罪恶的人…… 她身前,他望着她眸底愈暗,几要将最后一丝能透入光明的缝隙都吞噬,忙惊惶地伸出手,圈住了她的腰身,在她耳边泣音轻颤:“别这样,容境,求求你,别这样,看看我,好不好?” 她没反应。 他话语不停,“随行亲卫暗卫俱失,错不在您,天意难测,您不能将这些都背负到自己身上。而她们身死,是为您,更是为信念,为抱负而毅然捐躯,应当无悔。” 她还是没有反应。 他便接着说:“真要怪,就该怪我,是我要来奉节,是我执意要出临安,这才引来今夜之祸,害这么多人无辜赴死,是我的错……” 一滴滴温热的泪落到她颈间,她眸子轻轻一动,抬手堵住了他的唇。 “别说了。今夜之失,和你来不来奉节没有任何关系。”她沉沉开了口,目光虽还沉郁,却到底给了他回应。 该来的,终会来,这不是一直躲在临安便能避开的。 荣国公府的银面暗卫,荣国公苏宇亲自训练出的精锐之师,想神不知鬼不觉地避开容氏眼线,悄无声息地潜入临安都不是没有可能。 只是要费上好大一番力气罢了。 而与其等着银面暗卫尽数潜入,被动地打无准备之仗,便不如就趁着这来奉节的时机,提前计划,严密布置,然后一网,打尽。 她什么都想到了,只除了没料到……这场突如其来的大雨,耽误行程,延误增援。 以致今夜之损失惨重。 不过再看荣国公府,银面暗卫尽失,等同于左膀右臂去之一半,惨重中的惨重。 若说容氏,是伤敌一千,自损八百。 荣国公府就是,增援与精锐尽折。 作为容氏嫡长女,注定要登上城主之位,护佑临安九州的容境,自小受教,天资聪颖,虽年少顺遂,少有挫败,却也心志坚韧,比旁人更耐得住挫折。 一只手缓缓拉下了她的手,一双温软的唇贴上了她冰凉的薄唇。 是他,再不顾一贯恪守的礼度章法,当着她这么多属下的面,轻轻地吻了她。 只因为不想,她就此堕入阴暗,眼中再无星光。 她渐渐回了神思,一把抬起他的下颌,不加一丝克制地狠狠索取…… 乞求他眼底的星辰,眉间的澄净,以及心上的清澈与纯粹。 意识一点点回拢,她凡事都看得清,理得顺,不会拘泥于一朝之失。 将事情想通了,便不再一味自怨,而心中更定,谋算更沉,步子更稳。 他毫无保留地由着她掠夺,温顺乖巧,予取予求。 待这深深的一吻罢,他气息尽乱,身子软软地倚入她怀中,眼睫轻轻一扇,扯住她的衣袖道:“妻主,快去处理伤口,好吗?” 她抬手抚过他眉梢眼角,凤眸底终于浸染丝丝温暖,低道一声:“好。” ———— 雨势弱下来的时候,天已临近破晓,容清画和她带来的人一起护送车队入住了碧海潮生阁。 然后依着容境的意思,好生安葬死者,厚待她们的家人。 碧海潮生阁,天字一号房。 容境今夜受伤不少,浑身上下都留有血痕,好在多伤于表层,仔细处理并无大碍,只有背部中的那一箭,虽未淬毒,箭尖却是最折磨人的倒钩尖。 这种箭要取出来,为最小程度钩连骨肉,必须先往里推入几寸,再用力使劲拔出,要受的疼痛可想而知。 容清画请来的医师给容境取箭的时候,洛瑕就在一旁,紧紧握着容境的手,看她唇色一白,额间霎时浸出丝丝冷汗。 可她硬是咬紧了牙关,连哼都没哼一声。 那前来取箭的医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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