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他们沉沉地让自己睡着，睡不着也得让自己睡着，外边零星地枪声已经扰不到他们了。

    轰隆的一声，那是雷声。

    ;下雨啦！;下雨啦！他们手忙脚乱在整个堡垒里找着任何能盛接雨水的器皿。

    下雨了，他们又可以活下去了。老天爷帮他们比楚汉卿帮得更多。堡里的日子是昏昏欲睡的，因为雨一下就是很久，因为淅淅加沥沥的雨声，因为饥饿，因为无所事事的等待。阿白在写日记，在这样的日子里他们很羡慕阿白。因为他一直记日记，他有事做。阿白永远有别人会偷看他日记的疑心，于是尽记些别人只管看去的话。

    阿白起身了，先把本合上。狐疑地扫视，没人在看他，再把本收入包里。后来他走开了，鬼知道他要去忙什么。

    阿白进入了侧室，辣不怕使了个眼色，他们连滚带爬地扑向阿白的包。

    这倒也没错，他们挤在一起，偷偷翻开阿白的日记，连张立、何光这样的家伙也挤着，尊严不再。他们翻开阿白的日记如同翻开一幅春宫，急切得丢人。

    滚啦给众人念：;某月某日，南峰，第十二天，昨晚敌军偷袭，死了六个。我们死一伤二。早上何杰自杀了，他们叫何杰做泥蛋，泥蛋就是何杰。

    何光挠着头：;原来泥蛋跟我是本家啊？

    ;……何杰自杀了，因为知道没有药。我们还是没有药。

    滚啦吁了口气，沉默，他们都在沉默，他们想着何杰自杀的那个早上。

    死混蛋，黑着脸，站在泥蛋的那堆铺盖旁边，铺盖下盖着泥蛋的尸体，渗着血，铺盖上有一个洞，是子弹穿透了泥蛋之后再穿出来地。

    他们被死混蛋命令挨个上去看，每人必须看足五秒。

    阿白小声地抗议：;……不要了吧？

    死混蛋：;一定要的！你给我上来，看好！这是迄今为止死得最一文不值的一个！

    丧门星：;……他不想拖累我们。

    死混蛋：;拖累谁？是自己拖不起？你们现在为谁打仗？为楚汉卿？

    他立刻看着何光，何光没说什么，没抗议，没喊楚汉卿万岁。

    他们偷看阿白的日记，用阿白那拘谨不安的古怪眼神游历已经过去的二十四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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