佟司锦就跟没听到柳姨娘这话似的,;我正盼着姨娘来呢!这一声叫得又脆又甜。柳姨娘一愣,佟司锦一笑道:;柳姨娘也说要守规矩咯。正好!前段时间我给额娘买药,用的是我阿玛给的银子,还有我平日里攒下的。现在不瞒姨娘,我也捉襟见肘了。既是我阿玛让姨娘管长房,总不能瞧着我额娘生病却没药吃吧。她手一伸,拿药材来!
柳姨娘心一沉,她就料到这次惩治二姑娘没这么顺利,所以带了仆妇好动手。没想到,这人却拿自己的话来堵自己,她黑着脸道:;要买药啊?去问二太太啊!她管着中馈,我哪里来银子!
佟司锦似笑非笑,盯着柳姨娘那尖尖的下巴道:;我额娘的嫁妆里有几抬是关外的药材,姨娘开了库房的锁,我好去捡一些出来。她一字一句地说道,语速很慢。
柳姨娘心惊——眼前这二姑娘怎知这些?她笑得僵硬,;你额娘的嫁妆是你阿玛让交予我的,你额娘也同意。
;我也没说这个,姨娘何必解释呢?况且我岁数还小,什么都不懂,只是为我额娘治病拿药材而已。佟司锦抬起手,她垂目看着自己光滑平整的指甲,漫不经心道。
;我是要说禁你的足!柳姨娘忽想起自己来的目的,恼羞成怒道。
;拿了药材再禁也不迟噢。或者说,姨娘认为治好我额娘的身体,还没有禁我的足重要?
柳姨娘心里稍稍得到平衡。上回她在佟司锦跟前吃了瘪,早在前院后院传了个遍,所以这一次她定要达到目的。
现在她已不能再小觑二姑娘,心里早就认定禁她的足很难。现在……好像也不难,只是给她韩氏陪嫁的药材。
可韩氏那些嫁妆,这么些年,这些大红色的厢笼都由自己保管经营,柳姨娘早就认定是自己的了。现在被佟司锦这样一提醒,就像是她自己的东西又被人抢走似的,柳姨娘心里十分不舒服。
;怎么?难不成那些药材不在了?咱们大尚朝可是有规定,妇人成亲陪的嫁妆归妇人所有,不在了总归有它们的去处,或者见官了就有分晓。佟司锦慢悠悠地说着。
柳姨娘剜她一眼,脸色铁青道:;从里面取物可是要立字据,注明取走何物。
;哈,姨娘得记住今日所说,到时候我看里头不见的,是否都有字据!佟司锦盯了她一眼,;走啊,去拿药材,不是要等着禁我的足吗?
柳姨娘僵在原地,她此时跟被戏耍似的,进退维谷,恼火得要命,她一甩衣袖扭头便往外去。
几个仆妇在柳姨娘的指挥下,搬来一个大箱笼搁到库房的明间。柳姨娘让银桂守在跟前,将字据与实物核对清楚,她自己回到香合院。
佟司锦取下挂在箱笼上的挂锁,一开盖子,扑入鼻中的是浓郁的药味,只见一根根人参均尺余长,排列齐整。她从小生活在关外,对这种从地下五尺挖出来的东西并不陌生。有的紫大稍扁,为紫团参。有的白坚且圆,谓之白条参。有的黄润纤长有须,叫做黄参。更多的是肖人形者。无不补五脏安精神止心悸。
箱笼里有泛黄的清单,佟司锦能认出是自己外祖父的字迹,她蹲在那里热泪盈眶。外祖父精心为母亲韩氏准备了嫁妆,满心希望这些能给她傍身,让她幸福生活一生。谁知,这些嫁妆竟落到旁人的手里!
银桂小心翼翼道:;二姑娘可挑好了?
青樱冲她瞪眼,;催什么催?不懂规矩吗?说着还有意无意地活动了一下手腕。
银桂立马垂下眼皮子把手往袖笼里缩了缩,不敢说话。上回金桂的手腕被青樱看似那么轻巧地一捏却疼了很长时间,无疑这个青樱手上有功夫,她惹不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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