外的草丛里,传来虫鸣声,每一声都在拨弄我抽动着的脑部神经。</p>
我终于恢复了一点力气,半躺在床上独自看着窗外,只觉得这一天过得格外漫长。</p>
陈昌的声音,忽然飘过来,带着凉意,“你别告诉我,你是因为发烧烧坏了脑袋,才在海底摁灭电筒的。”</p>
我盯住窗户玻璃上的一块斑点,努力回忆,自己是如何把灯光掐灭的,却始终无法记起。</p>
只能想起那个缓缓朝我走来的影子,我知道,自己在那个瞬间,是真的想要留下。</p>
我望着玻璃中的自己,茫然地摇了摇头,不说话。</p>
陈昌在旁边刷地一下起身,“你一点长进也没有。”</p>
我惶惑地抬起头,发现他正神情阴冷地注视我。</p>
“十七岁的时候,穿着羽绒服往水里跳。现在你二十七了,怎么还是这么蠢?”</p>
陈昌说到这里,声音忽然哀伤起来,“罗停,十年了,我始终都不明白,在水下的时候,你到底在想什么,不管你曾经遭遇过什么,十年,这么长时间,还不够放下么?”</p>
我看着他涨红的脸,感到一阵滚烫,在眼眶里盘旋。</p>
我张开嘴,努力让自己的声音不至于发抖。</p>
“十年对你们来说,或许是很漫长的时间,对我而言,只是把同一天重复了千遍万遍,我的时间早就停止了。”</p>
“陈昌,当你眼睁睁看着一个不可替代的人,死在你面前,你才会明白,时间唯一的意义,只是用来计算他离开了你多少天。”</p>
我沉默地倒回床上,捂住胀痛的头,把自己包裹起来。</p>
只觉得整个天花板都压在头顶。</p>
不知道以这种姿态过了多久,我再伸出脑袋往外看的时候,陈昌已经不在房里。</p>
第二天醒来时,已经是中午。</p>
俱乐部的同伴告诉我,陈昌一大早就退了宿,现在应该已经在回国的飞机上。</p>
我拿起手机又放下,怔在原地愤懑了一会儿,收拾好心情,决定多留些日子。</p>
索性等彻底退烧后,请当地潜导,再带我下一趟纽约号。</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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