红绫与盲眼女妖在夜林里遁影了,对于盲眼女妖的突然出现,山河尚有疑问,因此他并没有着急追上去,而是静观其变,不欲其乱。
将穷光蛋挂在树杈上,山河以手作枕躺在树上,一脚抵着树桠,一脚悬空晃荡,闭目养神好生自在。
不知过了多久,清风拂面而来,山河才睁眼抬眸,幽暗的林子里,张手几乎看不到五指。只听着林间淅淅沥沥的声音,他伸出手去,雨滴落在掌心上,清凉透彻的感觉提醒着他该找个地方躲雨了。
山河皱眉蹙眼,心道:这雨来得可真不是时候。
正准备起身时,轻轻浅浅的脚步声穿透密林,徐徐而来,他随即背靠回去,屏息直视黢黑的前方。未几,幽深的尽头一点红光乍现,缓缓向这边靠过来。
他凝目而视,那点红光逐渐放大,像个人影。
山河不动声色看着那个红色身影逐步接近,百步之遥、十步之距……来人一身红衣,执伞而行,在黑夜之中周身却泛着浅浅淡淡的白光,好不真实。
他倏地收起那只悬空的脚,而那人却停下了往前的脚步,执伞立在树下,一动不动。
他就停在山河那棵树下,简而言之,只要一抬头就能看到山河。
山河屏住呼吸,似乎有意等待,但是等了许久,也不见那人有接下来的动作,他微微顿了顿,稍稍往下探了探身子,试图看清那把红伞下的光景。
只见来人静伫片刻,忽然红伞微动,珠尾往上扬了扬。
山河一个怔愣,目光随着对方的伞上扬而上移,但见那人身着一袭夺人眼球的红衣劲装,腰间的蹀躞带上还挂着一柄玄色匕首,手腕上缠着红黑相间的护腕束袖,十分干练。
红伞缓慢上扬,山河不禁又低了低视线,那只执伞的手白皙修长,但看其握着伞柄的指节又仿佛透着十分的劲力。
此时一道电光闪现,那人也恰好扬起了脸,山河幽幽双目倏忽精光闪现——
是他?画中的男子!
山河憾住了,画像里的人怎么跑出来了?
对方凝眸,冲他莞尔一笑。
原本还在震惊的山河瞬息面红耳赤,一丝莫名的暖意在心里流转翻涌。眼前人长发高束,红带当风,意气劲生,好一派风华正茂的少年郎模样,让他移不开眼。
秋色正浓,细雨打在脸上的感觉让山河清醒了不少,好在夜色幽深弥漫,对方应该看不到他的窘态。
红衣少年向山河伸出了一只手,用眼神示意伞下还能多站一个人。
山河不待犹疑,情不自禁地伸出一手回应,就在这时轰隆一声巨响,似要撕裂了幽林。
山河如梦方醒,醒来时他依旧躺在树上,穷光蛋挂在头上,还引了几只飞蛾不断往上扑,周遭没有雨只有婆娑树影,山河愣愣地看着自己的手,心间空荡荡。
适才是梦境还是幻境?斯是人是灵还是鬼?此事难倒了他这个活了几百年的人。
可画像分明是他从人家的香案上取下来的,牌位都供在那了,不可能还活着;而据高人所言,他的不死躯乃是前无古人,因此少年也不会是拥有不死躯的永生人;若是灵或鬼的话,也早该被宵皇祭师所超度了……
他坐起来,从腰间挂着的酒筒中取出卷轴,小心翼翼地打开来,端详着画像中迎风而立的男子,良久,默然。
只是画像里头的人眉宇间少了份少年的朝气感,更少了些鲜活的气息……
山河思绪有些纷乱,倚回树上让自己的心慢慢平复下来。
红光忽现,他的心一阵砰砰直跳,恍以为来的仍旧是那少年,不曾想会是红绫,山河隐隐有些失落,竟然连红绫的味道也疏忽了。
他手指一点,穷光蛋破了,流萤点点飞散开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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