红鹿坐在养心殿内,目光复杂地注视坐在大殿内的太守张虎惜,心烦意乱,同时有股无法遏制的兴奋从脑中窜出。 她感觉这个重情义的太守应该发现了什么。当她在湖边看着木舟被水手拖回岸时,她的目光对上了张虎惜躲闪的眼神。 他是聪明人,如果知道真相,会怎么做? 这对红鹿来说同样是突发事件,她需要一些时间布局未来。 而且,她还得照顾麝凤蝶。 几天前,她接收到麝凤蝶昏倒前看到的景象,找到了倒在荒郊野外的她。 她本以为自己是去给麝凤蝶收尸的,但出乎意料,这家伙的生命力着实顽强。 她命悬一线,尚留微弱的呼吸,苍蝇已经围在那具躯干身边,耐心地等待饕餮盛宴。那时她倒在血泊里,红鹿虽然也杀过很多人,但她还从未见过有人能落得如此惨烈的下场。 她觉得,只有炼狱的剥皮刑变成真实才能制造出这种冲击感。 红鹿少见地感到犹豫。 麝凤蝶的死本在她的计划中,但现在她还活着。 红鹿思考是让她解脱,还是让她继续活下去。 她是不喜欢循规蹈矩的人,更是个追求未知的人。她明白这点,于是选择打破自己预设的计划。 她带回了血淋淋的麝凤蝶,把她的命从阎王手里抢了回来。 但麝凤蝶无法再提供整个皇宫的视野,她昏死在床上,全身上下的皮肤无一处完好,黏稠得像榴莲皮囊似的伤口全部鼓出流脓的白肿,那张秀气的面容只剩下勾勒无关的血丝和牵牛花蔓般的经络,她的腹部还有几道深入内脏的伤口,红鹿知道,这些是被陈简的泽气所伤。 照看她花了很多精力,让红鹿疏于监视皇宫里的情况。 没想到,这才过去几天,皇帝居然就游船去了湖心。 在此之前,红鹿一直避免皇帝涉足湖中。 三尸虫几乎没有弱点,即便面对熊熊烈火,它也能通过牺牲的方式突破;但它却惧水。这是一件多么讽刺的事,血水孕育了三尸虫,三尸虫却惧怕水。即便在水无法碰到的人脑里,只要被寄生者被水围住,三尸虫也会本能地逃出去,随后投入水中。 或许换个说法更为贴切,三尸虫不是畏惧水,而是狂热地痴迷于水,如飞蛾扑火一样,明知会死也义无反顾——在这点,三尸虫和红鹿本人倒有几分相似。可能正是因为性格和习性相向,三尸虫才回成为红鹿的鬼虫。 红鹿面无表情,像在审讯张虎惜。 大殿外刮着凉凉的春风,都城的炊烟斜斜地飘出一道割裂天空的灰,在更高的地方,烟被乱七八糟的风打碎,一块又一块,没有规律地遍布上空,犹如乌云。远方传来一声闷雷,轰隆一声,殿内的宫女们感觉心脏猛地纠紧,好似一个巨大的、温热的手掌捂住她们的心。其中一个宫女嫩手颤抖,燃烧的香烛轻描淡写地摔倒在地,冰冷的玉石地砖折射出片状的散光。 红鹿瞥了她一眼,没说什么。她没有闲心管宫女们的失误,马上要下雨了,她必须花更多精力去掌控躁动不安的三尸虫群。 “张太守,能否告诉我们,在船上发生了何事?” 她其实不知道自己想听到什么,但这件事总该问问,就算是装模作样也要走完流程。 张虎惜吞咽口水。 “陛下不知为何……突然大喊头痛。” “他可有说是头痛?”红鹿问了个奇怪的问题。 “呃,我看陛下捂着脑袋——但陛下似乎没说。臣当时惊惶,没能记起陛下圣言。” “继续说。” “继续……”张虎惜呛了一声,他没想好该说什么。 事情从头到尾其实就一件——皇帝痛得在船上打滚,还踹了他一脚,当然,还有那个疑似错觉的虫子。 “陛下痛得神志不清——” 他刚想说到了岸边,痛症才有所缓解。但他突然意识到了什么,连忙改口。 “后来精疲力竭,就不再动了。” “嗯……” 张虎惜的停顿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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