脚尖轻轻点在由大理石层层叠叠的地板上，脚步一步步踩着，轻声得似是蜻蜓。楚挽霁脸上露出得体的笑容，眉眼弯弯，温婉动人。

    杏雨见到快速装扮好并出现的楚挽霁，小小惊讶了一番。原先在卧房内看到上好妆的小姐时，就已然是亭亭玉立，貌美如镜花水月中盛开的一朵洁净的芙蓉。如今穿着淡白配上浅蓝色边纹的上杉加上一身淡雅由各种丝绸金箔镌刻点缀的束裙，全身上下都充满了大家闺秀的气场。

    杏雨一时之间竟是看呆了，愣在原地直愣愣地盯着楚挽霁。

    “杏雨，怎么了？”见这小侍女出神，楚挽霁倒也是大致猜出了缘由。她大大方方抿嘴笑了下，透亮的眼眸微垂，语调轻快地调侃道，“莫不是被我这一身给迷住了？”

    杏雨猛然反应了过来，回过神后见楚挽霁一直望着自己，脸色竟神奇地浮现出几抹红润：“抱歉小姐，我刚才失礼了。”

    “无妨。”楚挽霁倒是一点都不在意，甚至是轻声朝着杏雨说道，“说了很多次，在只有我们两人的时候，你在我面前从不需要如此拘谨。”

    “小姐……”

    “带路。”

    杏雨不再多说些什么，乖乖走在楚挽霁前面，努力地注意着楚挽霁的步伐，防止自己走得过慢或者过快。

    而楚挽霁则在杏雨转身过后，脸上笑意全失。她的眼眸一眨一眨，视线却全放在杏雨后脑勺的中央看去。杏雨感受到身后具有威慑力的视线，不自觉地感到些压力。

    小姐这究竟是在……？

    杏雨猜测不出从在卧房开始就慢慢变得古怪不已的楚挽霁的心思，只得低着头，努力使自己看起来更加谦卑一些，不知这样，可不可以让小姐移去放在她身上那富有压力的目光。

    “杏雨。”

    正当走在前头的姑娘胡思乱想，无法专心致志之时，身后楚挽霁缓缓开口唤道她的名字，声音清脆无比，宛若清风吹佛过风铃所慢悠悠发出的“叮当”声。

    杏雨思绪被打断，一紧张，立即挺直腰站立在原地，语气慌慌张张喊道：“是！我在这，小姐！”

    这副架势颇有种像是要上战场时那般才会产生的气势。

    楚挽霁也没料到杏雨如此激动的反应，但幸好她走得缓慢，虽是被惊吓了一瞬，但好在也赶在撞上杏雨之前停下了脚步。慢条斯理地微微低下头，楚挽霁蹙眉问道：“杏雨，何必如此一惊一乍？”

    “我，我又失礼了……抱歉小姐。”杏雨转过身，歉意地朝着楚挽霁鞠躬，垂下她那灵气十足的眼，“因我刚才在沉思一些小事，所以才会在听到小姐蓦然唤我时受到惊吓，没有伤到小姐真是万幸……”

    “何事值得你在此时沉思？”楚挽霁这次却没像之前那样大方地便原谅了杏雨，反而是双手环臂，探究的视线淡淡落在她脸上，仿若冰冷的雨滴一滴滴刺得杏雨有些睁不开眼。

    “我……”杏雨不知该怎么表达，一时之间露出困惑之情，话语如鲠在喉般卡在了微微张开的唇中。

    总觉得不管怎么说都会冒犯了楚挽霁。杏雨顿时有些欲哭无泪，总不能实话实说告诉小姐，自己是觉得她今日实在是过于古怪，所以才一直心不在焉？

    这样的话说出口，让小姐听去了，即便她性情再好也或多或少会有些不高兴。再加上不管楚挽霁对她有多好，主与仆的身份是坚决不会改变分毫。自己近日来已够逾越楚挽霁了，即使是杏雨这种大大咧咧的性情，也分得清什么话该说什么话不该说。

    但楚挽霁并不是并不是杏雨肚里的蛔虫，她无法丝毫不差地猜测出杏雨内心的想法。对她而言，杏雨如今的一再沉默反倒更令她感到心凉与毛骨悚然。神情复杂又变化莫测，她纠结的表情下，究竟是在想些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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