夕阳如血，十里黄沙，亦是如血。</p>

    龙马如电奔驰，众骑士运转真气，奋力投矛，几柄长矛带着呼啸风声噗嗤连响插入一头满身伤痕的龙象腹部，龙象嘶声长吼，终于如山般倒塌。</p>

    然后这巨山龙象身后，更有无穷无尽的凶兽滚滚如潮涌来。</p>

    “将军，撤吧，及东城……保不住的。”一名骑士颤声说道，眼睛看着队伍最前的那浑身染血的中年壮汉，神色疲倦、恐惧而哀求。</p>

    程贺策马奔驰，回头看了一眼。</p>

    原本他身后跟着两百及东城精锐铁骑，现下却只剩下寥寥四十余人，其中还有接近半数身受重伤。</p>

    这本就是一场必败的较量，或者根本称不上较量。</p>

    一头阙明兽看到这支队伍，发足狂奔而来，巨大的脚掌每次落下，必有数十大小凶兽被碾成肉泥。</p>

    看见这头凶兽，程贺眸中爆发出惊人的戾气杀意。</p>

    及东城护城大阵便是被这类巨兽攻破，三万余未及撤离的外城百姓因此沦为凶兽血食。</p>

    “将军，撤吧，我们……我们……”身后将士颤声哭道。</p>

    是啊，他固然悍不畏死，手下将士在这一战之中也是英勇无畏，可毕竟他们不是自己，不曾见过万军横扫兽潮的恢弘战场，也没有丝毫觉得能胜的可能。</p>

    当年的自己，第一次面对百万兽潮，不也是满心惶恐想要逃离么，当初自己只不过赖以身前有绝强悍军引路，现下却孤军奋战。</p>

    不过现实终究残酷，不以人的意志为转移。</p>

    “我们逃不掉，遇见兽潮的那一刻，便不是击溃兽潮，便是全部葬身兽腹，”这是他多年激战兽潮的经验之谈，程贺声音幽然，“你们好好看着它们，看着它们！”</p>

    “它们脚程比我们快，皮肉比我们盔甲更坚固，数量是我们的百倍、乃至千倍，他们不畏生死、不惧苦痛。”</p>

    程贺声音渐渐高昂。</p>

    “但是，但是他们没有意志，他们的凶残来源于猎物的恐惧，它们不惧死亡，只因它们愚昧，我们不惧死亡，乃是为了无上荣耀。”</p>

    “前进是死，退后亦是死，后退而死者，如鸟兽粪便，臭不可闻，前进而死者，虽姓名不会流传，但精神无上荣耀！”</p>

    “将士们，我们没有退路，我们也无需退路。”</p>

    话音落下，程贺紧紧一抖缰绳，满身伤痕、血流不止的龙马高声嘶鸣，朝着那无尽兽潮电冲而去。</p>

    身后中将士只默了一息，也不知是谁一抖马缰，跟了上去，而后越来越多。</p>

    也许他们并不在乎荣耀，但那个平日里悠闲散漫、宛如兵痞的人，此时正提着长枪，向着死地一往无前，他们忽然觉得，死，或许也不过如此。</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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