雨已经连绵七日，时而小雨，时而倾盆大雨，就是没有停歇的时候。</p>

    站在雨棚内的九方韶云眼帘低垂，凝视瓦罐中荡起一圈一圈涟漪的汤药。</p>

    今早，乔大嫂也病倒了。</p>

    入城以来的这一曜日时间，乔大嫂与梁大山出力最多，乔大嫂负责张罗人煎药，给病患送药，还有伙食儿等方方面面的大小事情；梁大山组织身体强健的青年，负责挨家挨户每日进行排查，看是否有人发病，或是隐瞒病情。</p>

    城池外的临时火葬场，这几天，日日烟火冲天，哀嚎声响彻天际。</p>

    每日只休息不到两个时辰的九方韶云，肩头重得像是挂了两个百十斤的秤砣。</p>

    医者肩负的使命，她只从母亲芍英蛾的口中听到过，这是第一次真真切切的亲身体会，压得她的脊背都要弯曲了。</p>

    承担数以万计人的性命，她有这个资格吗？</p>

    “云儿，你可诊出他所患何症？”</p>

    耳边忽然响起娘亲的声音，九方韶云的思绪回到了她五岁那一年。</p>

    她垂头站着，手指头搅着腰带坠下的穗子，声音很低的回道：“是伤寒之症。”</p>

    “方子你可开好了？”</p>

    “娘，您不是已经开好方子了，为何还要我也开方子？”</p>

    “娘想要知晓你的医术实力。”</p>

    “娘，我不喜欢给人看病。”</p>

    “为何？”</p>

    一下子扑到芍英蛾身上的九方韶云，将脸埋在母亲的肚子上，一股清新淡雅的草药香气扑进她的鼻子里面。</p>

    “我......我讨厌草药味儿。”</p>

    “娘给你绣的荷包添加了不少草药进去，娘看你时常就拿起来嗅一下。”</p>

    她说谎了，她很喜欢草药的香气儿。</p>

    她只是，害怕。</p>

    蹲下身的芍英蛾，捧起九方韶云的脸：“云儿，看着娘。告诉娘，你在害怕什么？”</p>

    “我......我怕......怕治不好他们，他们会死。”</p>

    还没有桌子腿高的九方韶云，“哇”的一声哭出来，一双元宝似的耳朵都哭红了。</p>

    微笑着的芍英蛾，伸手抚摸九方韶云的小脑袋：“云儿。尽自己所能，无愧于心便好。”</p>

    如何才能做到内心像娘亲那般强大？</p>

    夕阳西下，昏暗覆盖上九方韶云的双眸，令她黑如宝石的眼睛变得晦暗起来。</p>

    “你做得很好了。”</p>

    悄无声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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