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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陈斯南!老子等了你十分钟,你是不是怕了?不敢来单挑?”胡亚东拍着桌子吼。
杨文意几个男生跟着起哄。
唐欢坐到自己座位上,紧张地看向后排。
陈斯南白了胡亚东一眼:“我答应跟你单挑了?梭梭子。戆度猪猡十三点,你脑子有病?”
上课铃响了,语文毛老师还没进来。
胡亚东探身就是一巴掌,存着警告的意思,没朝着人去,直接打在了陈斯南手里的报纸包上,拍了一手的油,他提起手看了看:“欸?撒么子(什么东西)?”
咖喱包掉在椅子上,梭罗罗滚到地上。
杨文意哈哈笑:“是咖喱包!”
毛老师进了教室:“做撒呢,胡亚东、陈斯南、杨文意,上课了啊,坐好做好。”
唐欢举手:“毛老师,胡亚东故意把陈斯南的咖喱包打翻了。”
蔡晶晶和旁边几个女生睁大眼盯着唐欢打量。
“小新疆同小苏北变成一家门了哦。”有女生翻着白眼嘲笑。
唐欢涨红了脸,声音小了许多,却依然重复了一句:“我亲眼看到的。”
毛老师头很疼,几步走到第四排:“胡亚东,侬没事体寻事体是伐(你没事找事是吗?)出去,站到走廊上去。站一刻钟好好交反省反省。”
胡亚东不情不愿地踢了踢课桌:“吾是勿当心碰着伊格。(我是不小心碰到她的。)毛老师勿要听江北宁瞎三话四(不要听江北人瞎三话四),立五分钟来噻伐?(五分钟行吗?)”
毛老师气得中分的头发掉了一撮下来,一巴掌拍在课桌上:“侬还讨价还价?起来,出去!”
“哦,格么十分钟来噻伐?(那么十分钟行不行?)”
毛老师一巴掌揎在胡亚东头颈后头,当然是雷声大雨点小,跟撸猫顺毛似的。
胡亚东站起来:“老毛,吾是把侬面子啊。(我是给你面子啊。)”
陈斯南钻进课桌下把地上的六只咖喱包拣了起来,委屈巴巴地诉苦:“毛老师,噻龌龊忒了(都脏了),没办法切了。(没办法吃了)”
一堆滚过灰的咖喱包举到了毛老师眼门前,斯南无比不舍地看着咖喱包,哽咽着说:“特为买给我阿娘和外婆吃的。我阿爷死了,我外公也老早就没了,她们和我一样,从来没吃过这么好吃的点心——”
毛老师定睛一看,哎呦,没想到新转来的这个女同学竟然这么脆弱,长睫毛上挂着泪,大眼睛一眨一眨努力地想把眼泪忍回去,想到自家女儿上小学第一天就被同桌的小赤佬一铅笔差点戳瞎眼睛哭着回家的模样,毛老师的慈父心立刻碎了。
“胡亚东!记得赔饭票和钞票给陈斯南啊,否则叫侬爷老头子来。(叫你老爸来。)”
胡亚东第一次把女生欺负哭,正惶惶然的时候被毛老师这一大棒轮下来,老老实实地低头耷脑地从后门去走廊里吹风了。
“毛老师,我还以为我们学校的同学老师都是好人——”眼泪忍是忍不住的,终究还是落了一两滴下来,几乎无声地滴在了课桌上。
一教室的学生们其实到了初中就不大看得见同学哭了,这下都有点懵,他们嘲了几句乡下宁,就不是好人了?
毛老师咳嗽了两声:“你早上那个检讨不用写了。先上课啊,明天毛老师给你买六个不,八个咖喱包,你带回去给你外婆和阿娘吃。我们学校的老师和同学当然都是很好的,很好的啊。”
斯南噙着泪抬起头:“毛老师侬真好。”
杨文意不得劲儿地坐回自己座位上,看着陈斯南把脏了的咖喱包小心翼翼地包好放好,说不出心里是什么感觉,突然就盯着课本低声说了一句:“对勿起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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