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夫妻吵架无数次,最后每次都是他低声下气地哄她,过夫妻生活也要看她脸色,心情好三五个月给一次,心情不好一年给个一两次,难得做一次,也要顾忌着一帐之隔的女儿,跟打仗似的速战速决。年轻的时候在井上太辛苦,反而熬得住,现在坐了办公室,难得下井了,精力好像没处去,他会想,想也有罪,很长一段时间里他觉得自己可能得了病,脑子里只想着那种事,但他不敢表露出来,越是想他越是一本正经,跟单位里为数不多的女同事说话都隔得远远的,再热的天衬衫扣子扣到最上面一个,里面还要穿一件汗背心。
他对小何本来没动过任何心思,她和他们不是一路人,她帮西美解决文凭和单位的事,都收了钱,他不欠她的,她日常在办公室里和一群男人女人开着荤素不忌的玩笑,常常嘲他,故意坐到他身上勾住他脖子,看到他坚贞不屈狼狈不堪的样子就哈哈大笑,把他树出了个柳下惠的光辉形象。直到有一次他来不及控制自己的本能反应,被她发现了,就跟黄河决堤似的一发不可收拾。
小何是勾引了他,他也是心甘情愿被她勾引的。陈东来心知肚明,无可辩解。这种事情会上瘾,他以前从来都不信,然而有了一次就有无数次,他变成了另一个他自己都害怕的男人,或者那才是真正的陈东来。他从来不知道男女之间还有这么多花样,死去又活来,活来又死去,他似乎变成了二十多岁的毛头小伙子,每每结束后他变回了人,变回了顾西美的丈夫变回了三个孩子的爸爸,羞愧难当,无地自容,但每次又轻而易举地被勾引,轻而易举地变成野兽。
他喜欢小何吗?陈东来想过很多次,肯定不能算是喜欢。他看不惯小何轻佻的举止,说过几次。小何讥笑着说他干着奸*夫的事却操着她爷老头子的心,这话太刺耳了,虽然是事实。于是他偃旗息鼓不再提及。她说得没错,他要女人,她要男人,他们只是各取所需。他因为她不会逼他离婚而如释重负,她也因为他不会纠缠她而恣意放肆。在小何面前,他甚至不自觉地矮了一等,第一次在办公室她戳到他短裤上一个洞时笑得眼泪都出来了,说陈工侬真塞古(可怜)。
西美“咣啷”把面盆砸回架子上,依旧视陈东来为无物,自管自掀开帘子进了里间换睡衣,上床躺下。
陈东来轻轻地跟了进来,在斯南那张小床上坐下。
“起来!”西美猛地翻身坐起,一脸的憎嫌:“吾嫌便侬腻惺!(我嫌你脏!)”
陈东来僵了僵,慢慢站了起来,他看得出她哭得狠了,两只眼睛肿得更核桃似的,嫌弃也是真的嫌弃,不只是她嫌弃,他也嫌弃自己。
西美胸口剧烈起伏了好几下,哑着嗓子低声说:“离婚!吾要跟侬离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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