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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关雎院里, 谢窈已命侍女备好了一桌菜肴,耐心地等待着。

    春芜将最后一碟金齑玉鲙端来桌上,低低地抱怨:“女郎还费这个神等他做什么, 那……姑爷也太荒唐了些……”

    她想起早上那摊子情况就是一肚子气,女郎都这样了还欺负她,那胡人也着实太重欲了。

    谢窈面颊浮绯。

    今晨起身时才察觉身体的异样,她以为是陆郎回来了, 可后来才在春芜的提醒下记起自己已有了新的丈夫,那么, 昨夜她是将谁当作了陆郎,可想而知……

    虽然她一点儿也想不起如今这个丈夫, 更不知道自己究竟因何与陆氏和离。但这行为到底是不礼貌的。至少,也应该致歉……

    她嫣然微笑:“无妨,再等等吧。”

    “你既说是我丈夫,做妻子的, 当然应该等他。”

    门外月光如晴雪,斛律骁正要拾阶而上的脚步一顿, 停在了阶下。

    原来她也会等他的么。

    从前除非他吩咐, 她可从来不会主动等他的。而这会儿的他于她还算是陌生人, 那么,难道从前的自己, 在她眼里竟连个陌生人都比不上?

    心间郁气更添一重, 如团火烧着,他面色如常地进去。谢窈柔顺地起身相迎:“郎君回来了。”

    这一声“郎君”着实取悦了他,然一想到从前竟是连句“郎君”也得不到, 心底便有些不是滋味。斛律骁将外袍脱下递给侍女:“窈窈今日怎么记得我了?”

    谢窈不好意思说是几蒙春芜提醒, 再有婆母上门等事, 不过经过这两日的相处,她本也能稍稍地记住了他了,淡淡笑了笑,主动舀了碗火腿莼菜汤给他。

    食不言寝不语,一顿饭吃得鸦雀无声,满桌皆是南朝菜式,清淡至极,而他为了不露馅也只得勉强用完。好在他迁就她饮食多年,不至于无法下咽。

    两人一贯是无话可说的,何况他于她不过是相识才几日的陌生人,用过晚饭,她在灯下整理竹简,酝酿了片刻才道:“妾……有些事情想问问郎君。”

    斛律骁料想是母亲找上门的那件事,另端了盏灯在案旁坐下:“窈窈但说无妨。”

    她放下竹简,抬眼望来,杏眼中清波如水:“……这里真的是我家么?”

    不怪她起疑,今日她去探望父亲,所见的一切都是陌生的。亭台楼阁,花木曲池,皆非南朝样式,还有除了父亲和春芜外的所有人……

    后来,有位美妇人找上了门来,脸色不是很好的样子,被个少女匆匆忙忙拉走了。春芜说,那是她的婆母和小姑子,小姑子她前日里才见过的,可她明明记得,春芜那日说的是陆家的二娘子。

    她如今倒记起来了,陆家只有陆郎一个,哪来的二娘子呢?后来问急了才说是新姑爷的妹子。而这座府邸也并不相熟,横竖只有她这一个院子与家中相似罢了。

    “是我的家,不过,我按你闺房里的布置仿建了这座宅院给你。之前是怕你多想,才说是你家的。”

    谢窈将信将疑地点点头,又问:“那,你是做什么的呢。”

    “我……”他稍稍一顿,“我是尚书台的官员。”

    “那你是我父亲的下属了?”

    “算是吧。”

    谢窈又随意问了几句,才问起昨夜的事来,双颊如染胭脂:“我,我昨晚,没说什么不该说的吧……”

    她一双温柔杏眼被烛光照得粼粼如珠光莹润,朱唇微启,低鬟而问,似粉荷垂露的娇羞妍丽。斛律骁看得有趣,捉过她一只手握在手里,微笑道:“窈窈说呢。”

    谢窈脸色微红,挣脱他手起身去洗漱,心却跳得奇快。她虽想念陆郎,并不记得这个春芜口里“感情很好的丈夫”,但既已和离改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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