闻此言,君弈额角青筋暴起,隐忍的怒火再也没抑住,他袖一拂,桌上所有器皿全部落地,哗然一声碎了满地。
声音亦是冷鹜到了极致:“熬?”
飞溅的碎瓷片落到年轻大夫的脚边,把他吓了一大跳。
中年男子也有些无奈,垂着眼帘道:“这姑娘既易犯此症,一开始就不该乘船才是,如今这……”
话未说完,他便觉得脖子一凉,有什么在肩侧泛着冷光。
斜眸看去,顿时吓得腿脚一软,眼神充满恐惧。
影一拿剑架在他的脖子上,他看了眼主上,威胁道:“废话少说,要命的话,就赶紧想办法。”
这下不止那年轻大夫胆怯地缩着脖子,中年男子也吓得不轻:“那就只能熬些镇痛的药物试一试,只是能不能起到作用,就不得而知了……”
影一这才放下剑:“你去熬,现在就去。”
君弈收回目光,视线又落到了云小棠的脸上。
方才的一切,云小棠都有听到。
她听到了他冷鹜的声音,听到他发起脾气来打碎瓷器的声响,心中的不安感徒然强烈。
这一定是他竭力隐忍下最后能为她做的了,如果她不能快点好起来,他大概不会再管她了。
所以当熬好的药送来时,她忍着脑中的剧痛,极其配合地吞咽了下去。
这药中掺了安眠的药物,以至于她喝下这药再躺下,没多久就沉睡了过去。
君弈坐在床边盯着她,直到看见她眉目间的痛苦有所缓
解,到最后陷入了沉睡,才放那两名大夫离开。
到了下午,船外的风又刮大了,一阵猛烈的风吹得商船左右摇晃,水浪声哗然。
晃得云小棠睡在床上都不由往外翻滚了一下。
君弈正坐在床边倚着床头闭目休憩,察觉到她滚到了他的身边,没什么情绪地睁眼。
见她身上的被褥又随着商船的晃动滑下,他随手扯过,替她盖好,然后轻轻拍了拍她的头,继而又闭上了双眼。
然此时云小棠的意识却逐渐清醒了过来。
在此之前,她又做了那个无数镜子破碎的噩梦,一面又一面,破碎的声音,让她感到疼痛又伤心。
她不停地往前走,走到最后所有镜子碎完了,天地间唯一的光亮都没有了,世界变得一片漆黑,那黑暗,让人恐惧又绝望。
然而与之前不同的是,这一次在那片没有边界的混沌中,她看到了一个身形长立的黑影……
黑影背对着她,她看不太清他的面容,隐隐约约只能看见他露在袖外的手。
那只森白森白的手,仿佛一直在捏碎什么东西,鲜血顺着那手的指缝间流溢,一滴鲜血落在镜面似的地上,激起一圈涟漪……
云小棠顺着涟漪波纹地扩散看向自己,却骤然发现地上全是淋漓的鲜血。
鲜血染湿了她垂落在地上的白裙,吓得她在惊慌中抽离了意识,逐渐清醒过来。
不过醒来之后她依旧不太好受,因为她发现自己是被头痛给疼醒
的。
这样的疼痛比睡之前还要剧烈,像是脑浆被什么东西给搅动一样,带着撕扯神经的尖锐疼痛……
“……”
怪不得会做那么难受的噩梦,原来是头还在疼。
这会儿,连带着原本还好的耳朵,都产生了嗡杂不清的耳鸣之声。
云小棠不由用手捂住双耳,眉头紧拧,身子逐渐蜷缩了起来。
君弈原本闭着眼睛,但他察觉到身旁的人有了动静,眉头微蹙,又睁了眼。
见到她又是一副疼痛难忍的模样,君弈微俯身,手拍了拍她的背,问道:“你还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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