久违的“师尊”二字合着不知名的笑意倾吐出口,着实让习惯了温柔与顽劣的花似霰,喉头哽阻,心凝若竭。
“你到底是谁?”
这根本就不是那个强忍着伤痛,也要顾念自己,疼惜自己的晓山青,到更像是从前那个,拒人于千里之外,心性又琢磨不透的俊戾少年。
灵魂被逼退位的原主,其实对于眼前这个被称之为师尊的男人,本是没有多少感情与瞩目的,他自幼便被亲父舍弃,慈母早亡,名门求道也不得重视,最后,又落得个假手于人的下场。
纵然他登天一步,成了人人艳羡的云华峰二弟子,也不过是在腥臭的体表涂抹上一层光鲜亮丽的颜色,刨除这些正道赋予的光芒,他其实什么都不是。
所以他待人,三分真七分假,这种强烈的自我包裹与防范,使他早已不再信任身旁的任何一个人。
晓山青略显委屈得一笑,说道:“弟子不过性情稍有转变,师尊就不记得我了?”
花似霰眼睛一眨不眨地盯着他,说:“他从来都不会用这种眼神看我,所以你到底是谁!”
是啊!我到底是谁呢?
原主忍不住心下暗想。
透过另一副一模一样得灵魂,其实他们两个并无差别,可对待世人的态度却又截然不同。他是个只想保全自己的人,而新来的废物却总是心口不一,处处将自己填补在危险的最前头。
若说这是夺舍,可从未有人的魂魄能与原主高度契合到如此程度,可若说是身体里又滋生而出的另一副心魔,但那些闪动在脑海里光怪陆离的记忆又与他格格不入。
这就像一场虚幻而又真实发生在另一个时空里的事,新奇而又诡异。不得不承认,他艳羡过,嫉妒过,也深深的畅往过。
“我也不知道,我是谁?”晓山青面有哀伤地说。
“......”
脚下炙热的岩浆飚起数丈之高的火柱,数不清的尸体被串联在玄重的铁链上盈动着力量极强的灵光,即将要重获巅峰的魔尊将这些望在眼里,哪里还有闲心等待他师徒二人话家常,不等花似霰斟酌好说辞,来回答这场诡异至极的对峙,这边散成一团的残月之主已经迫不及待的向着剑阵皲裂的缝隙而去,浓烈的魔气蒸腾起比肩日月的高涨。
“少废话,快给本座去找!”
晓山青缓缓地扬起眼角,乜斜了一眼魔尊俯冲的趋势,他知道留给自己的时间已然无多,这短暂的重逢大概就是临死之前,唯一的遗憾了。
“师尊!”
漆黑的右眼逐渐从瞳仁处浮现出一点并不灼人的火光,好像一丛暗夜里豁然点亮的烛火。
“如果我死了,你会想我吗?”
眼前的少年一如既往的戾气透骨,可此时,半嗔的语气里竟带着让人不可抗拒得悲伤。
“你还没有回答我的话呢?你到底是谁?”花似霰仍然没有留给原主半分感情,他就像在看一个极尽陌生而又嫌恶的人,除了追问真相,别无其他。
“问也是白问,你这样的人,是根本就不会为我停留的。”
“所以......!”瞳仁中微弱的火光逐渐炙盛,晓山青用仅存的左眼再最后望了一次这个男人的凛冽,狡黠一笑道:“祈祷!或许那个废物,会在我大功告成的一瞬间,再回来的。”
花似霰闻言,陡然大惊,连忙向他伸出手,想要攥住这个几欲挣脱的少年,“你这话到底是什么意思?晓山青究竟在哪?”
说时迟那时快,原主一个如光瞬闪,等花似霰再此扬眼,指尖只稍稍勾住对方箭袖的一角,留下一抹砭骨的凉润,便再也什么都不剩了。
向着魔尊疾冲的晓山青,只留给云华殿主一个单薄且有力的背影,透着戏谑的欢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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