日头坠落西山时,瘦马在长草坡俯首,孤独被逝去的天光湮没,耀眼的火星如凤凰曳尾,碎散在大风中,将开春的寒夜猝然烧灼起来。
肖陵牵马驻足,在一处热闹的部落里寻到了易剑臣和薛靖七,他们被欢腾的人群淹没,正并肩坐在篝火边慢悠悠分着酒喝,脸上是少见的轻松笑意,明澈干净的眼瞳里,映出来来往往的人影和跳跃飞扬的火光。
蛮族人在这个特殊的日子祭长生天,所有人都出来庆祝,宰了牛羊点起篝火,痛快喝酒吃肉,围着火跳着古老的舞蹈,酣醉的笑颜、汗湿的肌肤、肉香、酒香、星光、火光交织成一片,在夜色里晕染开来,温暖又欢喜。
局促立在外围的他被热情的牧民推攮进去一同狂欢,肖陵笨拙地跳了几步,混在人群里,借机向易薛两人靠近,却险些被跳舞的少女绊倒,一个趔趄稳住身子,耳畔响起一串爽朗的嬉笑声,登时面红耳赤,窘迫慌张中转头抬眼,正对上薛靖七的目光,心弦一绷,满身戒备。
薛靖七无意中看见这个腼腆又笨拙的蛮族少年出糗,此刻迎上他的目光,忍不住抿唇一笑,撕了条烤好的羊腿抛给他,没等他回神,径自仰首饮尽碗中酒,起身离去,跟在易剑臣身后挤出人群,跑马去了。
肖陵捧着油腻滚烫的烤羊腿在原地直愣神,那清亮又藏着不羁锐气的目光在他脑海里挥之不去,无论如何都无法与三日前所见的她重合起来。
他并不知道,此刻的他已无杀心,满身杀意戾气敛去,又顶着张朴实憨厚的脸,纵然颈侧伤痕犹在,其实薛靖七压根认不出他的身份。
因此,才有了这份意料之外的善意。
可这份“萍水相逢”的善意,微不足道,却让他记了很久。
“她好像……人挺不错的,不是所有正道都是伪善。”
除了实力上的畏惧和心理上的利用之外,肖陵对薛靖七这个“仇敌”的情感又多了一份别的什么。
说不清,道不明,也许是一颗种子,埋进土里,来日会长出什么难舍难分的恩仇,只有来日才知道。
北境夜里的风极长极烈,纵然是春风,也与江南截然不同,吹得两人衣袂猎猎翻飞若展翅白鸟,负剑少年借着醉意纵马高歌,侧首对上并辔少女染着粲然笑意的眼眸,心中一动,不怀好意地弯起眉眼,一拍马背纵身翻跃至她的身后,随即双臂向前一揽,嬉笑着将人揉进怀里,温热鼻息喷在她颈侧,薛靖七耐不住痒,蓦地用力勒马,一声嘶鸣过后两人翻落马背,滚下草坡。
易剑臣以手臂护着伤势未愈的她滚了几下,停下时仰首对上她因气恼而微微眯起的眸子,懊丧又委屈地讪笑着松开双手,懒散躺在草野里,长吁口气。
“想要我的命,就直说。”薛靖七勉力克制着因痛意带来的喘息,以手肘半撑起身子,居高临下俯首看他,目不转睛,眼里清冷,却带着揶揄的笑,柔和又炽烈,像是今夜喝的酒,让他醉死其中,不复醒来。
他只是笑,心满意足地笑,深深地回望,在她眼瞳里看见自己的倒影,有几分情动,愈来愈烈,就像大风吹卷原上草,野火遍燃山上雪,从今,往后,一发不可收。
寂寥长夜,风吹草野,他们在月光之下接吻,依旧青涩又笨拙,却染着浓烈的情动心动,在反复进退中认真摸索,进步飞快。
她吻着他的眉心,吻过他的鼻梁,吻住他的唇,温柔绵长,鼻息间的热气缠绵在一起,滑落脖颈,及至衣衫里。易剑臣闭目微微蹙眉,胸膛激烈起伏,伸手去按她的背脊,无意中扯掉了薛靖七束发的带子,长发散落下来,挠得他脸上和心里都发痒,再难忍耐,手指揪紧发带,缠绕指间,蓦地按住她的后颈,发起反攻。
上下倏地颠倒过来,薛靖七深陷在草里,炙烫的呼吸几乎被掐断,抬起手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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