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百的音混成一声,硬是将他失聪的双耳又震了回来,再次喷出一口血,命悬一线之际冲破所有穴道,就地一滚,大树却没有落地,擦着他的头皮被无形的剑气挫骨扬灰,同那些无名碑一样,消散成雾气。
他灰头土脸地伏在地上,后知后觉缓缓抬起头,在一片血色中,全身震颤,看见千柄亡魂锈剑破土而出,重见天日,嗡鸣着交错纠缠成一条剑龙,张牙舞爪地迎上北山岳那一线怆然刀意,磅礴又无匹的剑意似海潮般推开八方灰雾,天地重见清明,也让他看清了北山岳当空斩碎半条锈剑飞龙,力竭之时被残余剑意吞噬,全身经脉被碾断,如同一只血淋淋的断线风筝,悄然飘落,愈来愈近,重重砸在他自己面前十步远,惊得他泪水掉落。
北山岳奄奄一息,想要笑,一张口,还没出得来气音,便是源源不断涌出来的鲜血。
楚立缓步走来,扯断缚于手臂上的白色布条,一扬手,布条被风卷起,飘飞至天际,无影踪。
“钰儿,送你外公最后一程。”
楚子钰整个人抖成筛子,忧怖失色,死命摇头,可心脏被蛊虫噬咬,痛得他手脚痉挛,冷汗浸透几层衣衫,恨不能以头抢地缓解痛楚。
北山岳黯淡的目光瞥见外孙的异样,笑声止歇,面露不解。
“他不愿余生做一个不能动用武功的废人,所以三天前的这时候种下了重明蛊。而岳父您,是重明蛊现世的第一个祭品。反正架也痛快地打过了,这身内功修为带去九泉之下也怪可惜的,送出去,也算是成全了你的外孙,您说是不是?”楚立似笑非笑地好心解释,“您既然不愿给,那他便自己来夺。”
楚子钰痛哭流涕,缓缓站起身。
北山岳笑容褪去,神色再也无法淡然,难以置信地转头去瞧自己的好外孙,瞪大双眼,挣扎着想爬起身却是不能。
他不惧死,一身内功给了外孙不浪费也没什么不好,可是他不能接受自己成为重明蛊的第一个祭品,死得既不体面又屈辱,这简直就是要让他死不瞑目!
大丈夫最惧死不得其所。
死于自己毕生所求,何其讽刺,何其不甘。
北山岳的抗拒,映入楚子钰的血色眼瞳里,成了压死骆驼的最后一根稻草。
外公果然……不愿意救他。
一定难以置信,失望透顶了,恨不得一掌劈死他这只小白眼狼。
罢了,他楚子钰从来就没人在意,他又何必自作多情,受什么良心折磨。
他勾起染血的唇角,麻木又诡异地一笑,走到北山岳身边跪下,在烈火焚身的痛楚中,缓缓伸手抵住外公的缺盆穴。
“你……你……!”北山岳疯狂地嘶喊着,满是血的瘦骨嶙峋的手指死死扼住楚子钰的手,两个人都痛得发颤,狼狈不已。
“外公,我不想死。”楚子钰已经哭不出来,红着双眼盯住垂死挣扎的老人,轻轻道歉,“对不起,孙儿委实不是东西,让您失望了。”
北山岳神色空白一瞬,也红了眼圈,动了动唇还想说些什么。
却再也没有机会了。
楚子钰闭上双眼不再看,心一狠,催动内劲,浑厚内息自北山岳气海处经由他的手指汩汩流入体内,心口处的蛊虫似乎发出一声欢快的尖鸣,全身的痛感似潮水般褪去,内力充盈到前所未有的地步,并且不似从前那般还需费力气融合,他几乎立刻神清气爽起来,恨不能以轻功纵跃几里路,挥掌拍碎山壁巨石。
他是这世间,第一个尝到重明蛊甜头的人。
楚子钰松开手,睁眼瞧去,一代枭雄已成了张干瘪的人皮,白骨嶙峋。
重明蛊出世以来的第一个因果轮回,到此尘埃落定。
楚立神色冷淡地转身负手离去。
楚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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