巧往盛都来。说是为了互市的事情要寻户部和兵部的晦气,可巧咱们的人在编排他,这人听说性子野,可不要撞上了惹出事端。” 铁慈不以为意摆摆手,道:“等他到了,我说不定都离京千里了,怕什么。” “说到离京。你何等身份,朝中老大臣们如何会同意?” “不同意也得同意。说到底是太后的庙堂。”铁慈道,“今儿太后接连吃了两次瘪,和萧常的联姻暂时是搁下了,可这口气她要不出,难免会和萧家离心。所以我猜她必定又会拿旧规矩说事——大乾官宦贵族子弟有游学的惯例,也该轮到我了。” “游学也分好几种,武学、吟游、杂学。武学是最常见的,皇族本就应该学武,在盛都寻名师教导两年,又实惠又安全;吟游是文治,走名山大川,虽然辛苦些,但却是结交名士,示好天下学子的最佳途径,于争取文人归心,日后皇位稳固有莫大好处,而且又会选派大儒名臣跟随指导,又是一个笼络文臣的好时机;最差的便是杂学了,天下百业,随机选取,说是体察民情,体验民生,但混杂龙蛇市井,谁知道会遇上什么要命的事端?而所谓百业多半三教九流,低贱如蝼蚁,做得好于皇位并无助益,做的不好还容易败坏名声,不得民心。如果真要去游学历练,你得想法子千万别去学杂学。” “我瞧着太后不会留我在京学武,杂学确实危险且容易被人钻空子。詹事府曾和我提过好几位名士,尤其那位儒家圣人,在朝在野都有莫大名声,若得吟游机会,倒正好去拜访,只是咱们想到的太后也想得到,得想个法子先……” 两人在澡房里絮絮说话,其余人等都知道规矩,太女洗澡时不会靠近,各自去忙碌。不防门口有人进来,却是一个华服少妇,带着两个侍女,守门的婢子见了急忙施礼,道声:“静妃娘娘。” 对方是皇太女生母,虽然来得少,但守门宫人自然不能拦。也不好说等待通报,静妃熟门熟路进门来,自有宫人带她去澡池附近,说太女正在沐浴请娘娘暖阁稍候,静妃却笑道:“正巧我做了一套里衣,用的是和州府上贡的潞绸,最是轻柔软密,这便拿去给太女试试。” 宫人都知道这位娘娘出身平凡,性子也素来柔弱,在最为深沉诡秘的后宫,本来该是活不过三天的角色,偏偏她诸般都不如人,唯有颜色和运气可称欧皇。进宫没多久皇后薨了,前头得宠的妃子接连生子,却都夭折了,轮到她早早有孕,生的却是女儿,等到铁慈被立为皇太女,她就被密密保护起来,在这宫中安然无忧地活着。 硬要说有什么不足,便是铁慈向来待她不如待旁人亲热,很少往她宫里去,年岁越长越淡漠。宫人们私下议论,却都说这位能生下皇太女那般人才,本就交了大运,她娘家无甚助力,本人又立不起来,皇太女不亲近也是常理,她也算明事理,只管安安分分便好。 静妃自己也是这么认为的,心中并无怨尤,只是时日久了,难免思念,今日便寻了由头过来,好在铁慈素日虽不去她那里,但对她向来尊重,满宫的人心里也明白,这位迟早是将来的太后,自然也好生伺候着,由得她去了。 静妃怕打扰了女儿,没让侍女跟随,自己悄悄靠近澡池门外,正犹豫着要不要打扰,却听见里头交谈声。 丹霜正用了药水给铁慈二次上药,好将来疤痕淡一些,那药着实厉害,铁慈这样能忍的人也禁不住嘶嘶连声,笑道:“好妹妹,你且轻些儿。” 丹霜冷冷道:“我就差没在蚂蚁背上绣花!”又忍不住骂,“太后好狠的手!” 静妃再忍不住,舔了窗纸凑过去一看,铁慈正坐在池沿,背对着正门,那一张伤痕纵横交错的后背,便猛然撞入了静妃眼帘! 静妃脑中轰然一声,猛地退后一步,衣裳掉落。 里头静了静,随即传出一声喝问:“谁!” 静妃下意识一惊,只觉得自己做了触怒女儿的事,又被那伤痕震住,惊惶之下竟然踩着衣裳,夺路而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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