县令给他这般颠倒黑白一番口舌,气得脸色发白,胸口起伏几次,勉强道:“既是捉拿,就该令其归案,仔细审理,形成卷宗,再上呈盛都,等待批复审决。你这是打算作甚?动用私刑……么?”
“杀人灭口”四个字到了嘴边,对上李尧阴森森的目光,他愣是没敢说出来。
“公祖想多了!”李尧不耐烦和他掰扯,猛地一挥袖。
四面八方,都有人对着那些浇下的液体,掷下火把。
“蓬”地一声,火头如赤色妖龙,攀着墙柱,瞬间蹿起半丈高!
……
铁慈翻上屋顶那一刻,飞羽睁开眼睛。
唰唰两声,梁上翻下两个人来,挂在梁上,悄声道:“主子,那边准备行动了!他们查到了这里,李尧调了千户所的军士来,准备以查办案犯的名义将那位烧死,正好抽走滋阳到来州路上所有的军事力量,方便二王子出境,咱们也得快点走了!”
另一人道:“隔壁咱们这段时间挖的密道,正好通往那边……”
飞羽笑了笑,道:“不,不走那条。”
两人一懵,“那走哪条?等下火烧起来就走不掉了!”
飞羽拍拍床下,“这不刚发现了一条么!”
“这不过是藏嫖客的小密室,不通的!”
“那可不一定……嘘,快走,他要回来了!”
两条人影翻回梁上。
栏杆处,铁慈从屋顶翻下,忽然看见院墙外那个小巷子里,沈谧爬上了那棵树,对她招手。
他大概是希望她从屋顶上想办法冲过去,但是他那位置,看不到底下有大批的军士张弓搭箭包围,一旦她冲出去必然经过那上方,会成为靶子。
铁慈凝视着沈谧,黑暗中隔得远,依旧能看得出对方脸上的焦灼。
沈谧总令她诧异,这么个经历世事磋磨,养成了油滑性子的人,她从未敢奢望得到他的忠诚,不想他却对她仿佛有着莫名的信心。
或许这便是聪明人的直觉吧。
她看了须臾,终于下定决心,从怀里掏出一个小锦囊,抬手一抛。
明黄色锦囊划开夜色的黑,投射入沈谧怀中。
沈谧接住,抬头看她,铁慈点点头,此时赤雪丹霜也到了,三人冲回了屋内。
两女愕然跟在她身后,不明白这时候不赶紧突围为什么还要回死路。
火势极猛,转眼火舌便舔上了二楼的栏杆,窗纸发出轻微的撕裂声,被火一燎便化为边缘金红的灰烬,乌黑的烟气如妖蛇般在回廊间逶迤,夹杂着通红的火星一闪一闪,呛得人咳声不断。
铁慈直奔床上,一眼看见飞羽竟然还安稳睡着,无奈地笑一声,将她用被窝一裹,等丹霜赤雪也跳上床,便按动了机关。
床板翻转,飞羽像个球一样首先滚了下去,丹霜不满地道:“为什么让她先下!”
铁慈在下落中,从容地答:“因为底下可能不平,得有人垫着。”下一瞬她舒服地砸在了人形肉垫飞羽身上。
飞羽:“……”
真是不讲武德。
……
大火猛然蹿起,火苗险些燎着了县令的靴子,他惶然后退,李尧已经不理他了。
县令咬牙,却最终没有了再冲上去的勇气,拂袖转身便走。
除了跟着他的一个幕僚,也没人理会他,县令悻悻走出扶春楼,侧门外焦急等候的沈谧迎上来,但一看他脸色,便知道,自己努力劝县令来阻止县丞,终究还是失败了。
他不安地看着那火苗,想着茅公子这到底是惊动了何方神圣,招得对方不顾一切,不惜搞出恁大动静也要杀人灭口。
县令在他身后愤愤道:“不过是仗着身后有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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