沾着儿子的汗和血?” 沈母的眼神随着这一句句话,逐渐迷乱,竟然连身在悬崖边缘都忘记了,下意识跨前一步。 铁慈猛地将她揪了回来,推回平地。 “真不知该说你天真还是幼稚,竟然就相信了沈谧安慰你们的种种说辞,书院又不是善堂,还带养你儿子并你一家的?” “若非你瞧不上的这些商贾行为,你现在大概和那邻里妇人们一般,日日埋头做绣活操持家务,也不能在这里寻死觅活,教训儿子了。” 铁慈另一只手还捏着半片云片糕,顺手塞嘴里吃了,转身下山。 “沈谧,走,既然接了单,就要好好把它做完。至于你娘和你妹妹,不用担心,她们有大车坐呢。” 沈谧作揖应了,从地上捡起那盒子,吹吹灰,低头走过沈母身边。 铁慈带着他走过先前那群学生身边,笑道:“我若是你们,就一句也不敢放。天天在书院读书,学不过人家半途而废重修还要操持活计养家的,羞都羞死了。” 那群人红着脸退后一步,不敢说话了。 戚元思等人站在一边看着,眼神都有些复杂。 沈谧走了好一段,没有回头,身后却忽然有脚步声追了上来。 却是沈母,一把抓住了沈谧,望着他,要说什么却好久没说出来。 沈谧不看她,笑道:“母亲,那是不是等您的车?我送您过去。” 沈母看一眼那结实讲究的大车,脸色猛地爆红。默不作声走了过去,不知对车夫说了什么,那车夫便将车赶走了。 沈谧要劝,毕竟这里离滋阳县还远,没车是不行的。 沈母道:“我……我陪你去镇上,去那里再雇一辆。” 之后母子便没说话,沈母的目光一直在儿子手上转,越看头越低。 以前问过儿子手上茧子怎么这么多,儿子说练字练的,可如今看别的书生,谁又有这么多茧子和小伤痕印子呢。 身边小姑娘忽然拉了拉母亲衣襟,怯生生道:“娘,我走不动了……” 铁慈看一眼那些山民孩子,有一些也是女孩,和她年龄相仿,走这山路如履平地,还背着筐。 沈母轻声道:“来,娘背你。” 沈谧却已经走过去,笑道:“哥哥背。” 沈母看着背着妹妹的儿子,行路轻捷,显然惯走山路。 忽然就想起他幼时体弱多病,别说山路,平路多走几步也嫌累,总要她背。 曾几何时,在自己背上呢哝软语的娇儿,长成了这般坚硬脊骨了呢。 他于无声处负了她们母女前行,而她那时在做什么?先沉浸在家变的悲痛中不能起身,折腾坏了身子,再成了攀附着他生存的软藤,从不曾直起腰来,真正做好一个母亲。 沈母的手指,深深绞进衣襟里。 铁慈冷眼看着,心想,还有救。 这样的场景总让她想起一些不太愉快的往事,她加快了脚步。 不多时到了镇子上,沈谧还有事要做,直接帮母亲雇了辆小车,要送她们回去。 沈母一时也无法面对儿子,临上车前才犹豫地道:“你若得闲,便回去一趟,母亲有话想和你说。”又看看天,道:“不过这几日倒不必赶路,怕是会有大风雨。” 沈谧恭敬应了,眼看车帘放下,便要转身。 车帘忽然又掀开,沈母在他身后道:“我看见你那袋子里有纸条交代要的绣样,方才路过集市,瞧着那些绣样,还不如母亲的,回头若再有这样的活计,你可以托人下山交给母亲。” 沈谧回头,眼眸弯起,温柔地道:“好的,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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