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满渚,酒满瓯。
丝竹在耳,箸在手。
试问诸君何消愁?
且把新壶迎旧友。”
与门外白皑皑一片的寒冬景象不同。
暖炉常设的品味斋内,人生鼎沸。
说书人折扇轻摇,悠哉开口。
炭火烘烤,屋内热气腾腾。
食客呼喝声,推杯换盏的嘈杂声,也似乎染上了一层温度。
顺着门帘缝隙,就连门口的过往行人,都忍不住驻足停下脚步。
瞧着楼里的那股热闹劲,心里莫名多了些许暖意。
比起清冷来,大多数人终归还是更喜欢热闹些。
“好好好饿”
楼外,一扇半开的窗户下。
一个头戴方正道冠,身上反穿羊皮棉袄的人影蜷缩蹲在墙根。
抬头,向屋内望去,不禁龇牙咧嘴吸溜着鼻涕。
说句实在话,此时,白玉京内心是崩溃的。
前些日子路过南枝城时,在那巍峨城门楼上竟是瞧见了那张悬赏告示。
其上画像,可不就是柳小凡么
于是,打死也不会相信当初那个肯把一块饼分给自己一多半的柳皮脸会做出那种事的小道士,脑袋一热,就风风火火赶来北君城。
只是多少没有想到,哪怕是入了春,这座大秦最北边的城镇竟是这般的冷。
风雪漫天,道阻且长
等小道士日夜兼程终是来到北君城前,一腔热血早就被冻凉了大半。
至于,身无分文又是怎么一路上熬过来的
那可真是一言难尽,不说也罢!
“柳柳柳皮脸,我白白玉京这可可是来来救你的!”使劲用袖子擦了一把鼻涕,白玉京絮絮叨叨自言自语,“等见见了面,你你可不能,跟我翻翻脸要要银子!”
兴许是太冷了,白玉京忍不住打了一个寒颤。
稍微向墙里挪了挪身子,让早已蹲麻了的双腿恢复一些知觉。
“实实在不行,要要不就,叫五鬼给给搬点盘盘缠过来吧?”哆哆嗦嗦把手伸进不见得比外面热乎多少的怀里,白玉京吐出一口哈气,搓了搓手,“无无量他他妈的天尊!师父,你老老人家可别别怪我!小道实实在受受不了了”
一阵冷风趁虚而去,激得小道士一个激灵。
双手颤颤巍巍,在怀中摸了许久。
终于,掏出一张皱巴巴早已辨认不清纹路的符纸出来
并指如剑,小道士呵呵一笑,咬破手指,放到嘴边奢侈地呵出一口热乎气儿。
“急急急如律令!”
才结结巴巴念完咒,便见到一个描金画绿的小钱袋子凌空出现。
“啪嗒!”一声,掉落在小道士面前雪地上。
白玉京愣了愣,暗道莫非是这北域的小鬼效率竟然如此之高?
余光往旁边扫了一下,年轻小道士又愣住了。
怎么,这小鬼还有影子?
抬头,顺着影子看过去,年轻小道士有些发呆。
“咦?”
“老老头,怎怎么是是你?”
好半天,才回过神来。
此时,小道士身前,站着一个老人。
在这样愈显冬寒的天气里,须发皆白的老人身上仅穿一件麻布短袄,偏又面色红润。
老人笑呵呵看着白玉京,不见一丝寒霜神色。
赫然,便是前些时日在南枝城外遇见过的那个卖身葬父小姑娘已经故去的父亲。
看清来人,白玉京不由一惊。
赶忙振衣站起,挥了挥袖袍。
按道门规矩,打足了稽首,一躬到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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