将碗刷掉,屋子收拾整齐后,姜云给自己泡了壶茶,在客厅中便喝边等。徐娉婷出门的时候是酉时,归来时已过了亥时,足足两个多时辰,可见两人的确有不少旧事要叙。
回来时的徐娉婷动作很轻,显得小心翼翼,走过前院一眼就瞧见了正屋的烛光,她脚下顿了顿,接着向客厅走去。
“还没睡?”
“正准备去睡。”姜云放下茶碗,起身伸了个懒腰。
“这么巧?”徐娉婷嫣然一笑,走上前去将他按回座位,顺势在姜云腿上坐下。“怎的?就这么不放心我?”
“有点。”姜云喟然叹道:“自从小蝶出事之后,我总感觉自己少了几分安全感。在夷州,自己的地头尚出了这等事,何况是在京城?在战阵上你是徐将军,脱了军甲也不过是个二十来岁的小丫头,半夜不归,我终是放不下心。”
站起身,徐娉婷绕至木桌对面坐下,双手撑着下颚,眨眨眼道:“就不问问今个出了什么事?”
“不问。”起了话头,一两句话就结束不了,姜云干脆给自己重新泡了壶茶。“你想告诉我时,自然会说。”
“他叫曹华,我第一个爱上的男人。”
“哦。”
“哦?”徐娉婷秀美微微一挑。“相公,你不觉得你表现的太过平淡了?”
“那你觉得我应该表现出怎样的态度?愤懑?还是与洛儿一般拈酸吃醋?”姜云笑了。“谁没一点过去?我若计较这些,日子也甭过了。无论你们过去有些什么,不重要,半年之后,你徐娉婷就是我姜家人,如此还不够么?”
“你啊。”徐娉婷摇了摇头。“有时候我就喜欢你这什么都不在乎的淡漠性子,可有时候却又对此相当痛恨。你让我感到自己其实并不重要。”
沉默片刻,她继续说道:“我幼时不喜兵事,最羡慕的就是小洛家的三姐妹,有娘宠着,有爹惯着。什么都不用操心,无忧无虑地在玩闹中长大。但我家不同于吴王府,爹的地位全仗兵事,大哥自幼性子轻浮冲动,不是统兵的料子,所以爹就把主意打到了我身上。”
徐娉婷目光有些放空,似乎完全沉浸在了回忆中,喃喃道:“我十二岁那年,作为督军的曹华拜入爹爹门下,学习掌兵。接着爹便安排我旁听,曹华做了什么,我也得去做。最后由爹裁定,做得差的那个没有晚膳吃。”
她忽然笑道:“我那时候会什么啊?可曹华呢?他已有足够的能力但仍禁卫军队长,只要放入外军之中,想要获得一个将军衔根本不是难事,他有足够的能力可以统兵了。我跟他比?相公,你告诉我怎么比?”
姜云默然,天才或许从来不是自发出现的,全是被残酷的现实所逼出来的。徐娉婷的幼年的确让他感到了一阵心疼,但也仅此而已,因为相比之下,远在夷州的那个,童年似乎更为凄惨。徐娉婷十二岁学习兵事,而就在两年之后,十四岁的陆熏已被迫用幼小的肩膀,扛起了水北百万民众的未来。有了先例,自然也就有了免疫。
徐娉婷依然沉浸在自己的思绪中。“按理说,每次输的应该都是我。但实际上,每次没有饭吃的,都是曹华。他让着我,为此被爹苛责惩罚了多少次,如今想来都已经记不清了。那时候的他,在我心里是完美的,并且无比强大,故而我就动起了小心思。”她自嘲一笑。“我就想啊,若是过几年我能嫁给他,那我身上的责任就有人为我承担了。我就能和吴王府的郡主一样,开开心心地过自己想要的生活。”
“你倒是不笨。”
“可他对我的谦让,却成为了爹对他最大的不满。”徐娉婷伸手端起姜云面前的茶碗自顾自喝了一口,润了润嗓子才道:“战场之上无父子,兵事最忌感情用事,谦让?这是兵家大忌。爹性子古板,怎也不会觉得这是什么美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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