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吾主耶稣基督啊,你的威灵无比巨大,仁慈浩瀚无涯,祈求你赦免我的罪恶,保佑我免于遭到凶恶敌人的伤害……”谢尔顿.雅各布跪在漆黑的甬道墙边虔诚的做着祷告,这也是他现在唯一能够做的事情了。
随着他的祈祷声响起,一个又一个声音渐渐加入了进来,不一会儿,这条甬道里所有人都开始诵读神圣的词句。祈祷持续了很长时间,连续换了四五种祷文,声音渐渐稀疏,最终再次归于一片静寂。
雅各布中士靠着甬道的墙壁坐下,他将配发下来的军毯裹在了身上,但是还是止不住身体的颤抖,他双手抱着头,手肘撑在膝盖上,用力的大口呼吸,因为他怕下一秒他会忍不住哭出来。
突然,头顶传来一声沉闷的轰鸣,隔着隧道顶部厚厚的白岩依然清晰可辨,随后整条隧道就开始疯狂的震颤,包着波纹钢板的墙体发出刺耳的金属摩擦扭曲声,靠着墙体的人体能够清晰的感受到从岩石里传来的冲击力量,透过股骨与脊椎,将一股无法抗拒的恐惧凿入了人们的心脏。
没有经历过这种可怕场面的人,是永远不会明白那种直接冲击灵魂的恐怖。你不知道自己是不是会死,却又很清楚自己随时会死,每一秒都在等待着死神从天而降,却又期望着不要发生在自己头上,这种心理有些类似于赌博,不过赌的是自己的生命。能够坚持下来的人必须拥有一颗坚韧的大心脏,但是更多的人承受不住这种压力,陷入了精神崩溃和歇斯底里之中。
“不!我不要死在这里!我不当兵了!我要回家!”伴随着震颤与轰鸣,黑暗中一个少年的声音尖叫起来。
雅各布听出那是一个刚入伍的新兵,是叫克伦普还是科伦坡来着,雅各布有些记不清了,没人会花时间去记这些新兵菜鸟的名字。雅各布一直认为陆军部在胡闹。这些根本就还是半大的孩子,好几个新兵连变声期还没度过,听上去像一只只嘎嘎叫的小鸭子,吵的人头疼。
“闭嘴,小子,乖乖的坐回你的位置上去,这是该死的战争,不是你在幼儿园里的游戏,要是你再不闭上你那张嘴,我就过来帮你闭上。”没人能够忍受在忍受死亡的威胁的时候。还要经受一个新兵吵闹的折磨,一名老兵抢在雅各布之前呵斥起那只菜鸟。
老兵很清楚并不能责怪这个新兵,对方仅仅只是一个孩子,入伍不到两个月,连基础训练都没来得及完成。但是年轻并不代表拥有豁免权,在战争面前所有人都是平等的,每一场战斗都是成熟的考验,闯过这一关你会成为一个男人,闯不过的。那就只能成为一滩狗粪。
“我不要,我就不闭嘴!我受够了,你们都是混蛋!我要出去!”新兵已经情绪失常,他完全忘却了往日对老兵的畏惧。开始用尖利的声音向老兵发出挑衅。
“啪。”一声清脆的撞击声响起,菜鸟的尖叫戛然而止,随后就响起了人体倒地的声音。
“喂喂,下手别太狠。这只是个吓破胆的小公鸡。”雅各布双手搓了搓脸,大声的开口说道。
小菜鸟的失控无意中成了他心灵上的通风孔,让他从之前的沮丧与恐惧中逃离了出来。他突然对那个新兵感到了稍许的感激,如果没有这孩子打岔,下一刻崩溃的说不定就是他布自己。雅各布尽量选择用调侃的语气提出自己的建议,这时候人们的精神压力已经积压到了临界点,刺激任何一个人都是在自找麻烦。
“放心,中士,我只是给了他一枪托,最多打碎了他那根漂亮的鼻梁,这只是给他一个小小的教训,他以后会感激我的。”说话的是a排的老兵查尔斯,一个身高6英尺9英寸的庞然大物,看来他确实手下留情了,否则菜鸟碎裂的绝对不会只是鼻梁。
此时头顶上的轰鸣声已经消失,墙体与天花板也不再震颤,人们开始庆幸他们又熬过了一次炮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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