摇着头胡林翼似乎是在为自己当初妄自尊大而自嘲。
“我等皆以,欲剿平匪乱,非得以团练代以绿营,以我乡间士绅为管带、招募乡勇,用以戚继光成法编练团勇,既可平以匪乱,可那匪却只是如粤匪一般之流寇,兄所率领之黔勇,无一不是于贵州剿匪数年之精锐,其悍勇可谓之非常,可虽是如此,却不挡其迎头一击,由此可见,这以戚法练以团勇恐已全不全时宜了!”
“若是如此,那湖南……”
想到湖南老家,左宗棠的心思便是一沉,现在湖南也就只有岳州的曾国藩率领的团勇有一战之力,可现在楚勇、黔勇先后悉数败于贼逆之手,万一贼逆进袭湖南……
“湖南暂且应该无事,如为兄所料不差的话,其如今定湖北,以其稳打之心,必将先经营湖北,方才会再图他地。”
这也正是义军与太平军最大的区别,相比于后者,作为义军大都督的朱宜锋,更强调稳扎稳打,以巩固根据地。而朱宜锋之所以会这么干,完全是受少时玩过的如红警之类游戏的影响,先经营好自身,不停的建厂、造兵,等到实力发展起来之后,再一路平推。在他看来,这是最稳当的办法。
而在左宗棠、胡林翼看来,这正是其才是朝廷真正心腹之患的地方,毕竟于他们眼中“不事生产”全凭劫掠的“粤匪”,根本难成大事,反倒这看似臣服“粤匪”的“汉逆”,其对朝廷更具威胁,因为在其经营之下能化湖北的财力、人力为已用,进而“祝乱天下”。
“若是如此,那涤生亦可得以时日练兵,只是这汉逆比之粤匪更长于蛊惑人心,就像其言道之“驱除胡虏,恢复中华,立纲陈纪,救济斯民。”,不知多少莽夫为其所蛊惑。”
左宗棠的话,让胡林翼想起进城的时候,于城门处看到的那两句诗,于是点了点头说道。
“在为兄进城时,曾于城门边看到一副旗牌,其牌上书云:山河奄有中华地,日月重开大明天。下书云:九天日月开黄道,故国江山复宝图……这姓朱的,当真以为自己是朱明之后啊!”
摇头感叹之余,胡林翼的心头却突然冒出一个念头来——若其当真是朱明之后,又该如何?这个念头浮现的瞬间,只让他的心头微微一颤。
“反清复明”虽说只是一个名词,但胡林翼却非常清楚,这个名词背后蕴藏着的力量,这湖南等地的天地会起事,不正是以“反清复明”为名?今日朱逆兵锋锐利,若再携以此名?联系到那日其于码头上所言,胡林翼的心头顿时为之一颤,甚至就连那端着茶杯的手,亦不由自主的微微一颤。
“不过,此人虽练得精,其势却远不及洪扬,洪杨的《奉天讨胡檄》虽然胆大妄为,罪不可赦,但就文论文,在蛊惑人心、欺蒙世人这点上,却有它的独到之处。文章开头几句就极富煽动性,其中如‘用夏变夷,斩邪留正,誓扫胡尘,拓开疆土。此诚千古难逢之际,正宜建万世不朽之勋。是以不时智谋之士、英杰之俦,无不瞻云就日,望风影从。诚深明去逆效顺之理,以共建夫敬天勤王之绩也’等也能打动那些急功近利之辈。洪杨二逆用来煽动人心的正是所谓‘用夏变夷’‘誓扫胡尘’,此中祸心,恶毒至极,厉害至极。而相比之下,这朱逆此着却是落了下乘。”
“润芝兄难道忘记当年朱洪武于集庆府所行之的“高筑墙、缓称王!”之法了,这朱逆不过只是拿来一用罢了!其狼子野心,可见一般!”
眉头微微皱了起来,左宗棠又语带轻蔑的说道。
“其实,洪杨檄文不值一驳,说什么满人是夷狄,是胡人,纯是一派胡言。若说夷狄,洪杨自己就是夷狄,我们都是夷狄。荆楚一带,在春秋时为蛮夷之地,我们不都是夷狄的后人吗?满洲早在唐代,便已列入华夏版图,明代还受过朝廷封爵,怎么能说满人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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