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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秋天到来,朝堂上没有什么政务,日子也很好,赵鞅便着手处理赵氏内部的一些事情。前几年,代嬴远嫁代国,如今他想起赵无恤也到了娶妻的年纪。赵无恤痴迷于对权力的追逐,未曾对绛都的哪位女xìng表示过偏爱,就由赵鞅确定人选,为赵无恤娶了空同氏的长女为妻,赵无恤没有异议。他确实需要一点事情把他从那样的yīn影中解放出来,他不愿再想荀瑶。

    虽然并非同一支,不过,新宗fù和赵无恤的母亲一样,都出自狄族,只是空同子有着更高贵的身份,来自一个强大而非被击败的部落。晋国自古就和狄戎有往来,驱使他们为自己战斗,赵氏同样需要盟友。恰巧赵无恤也需要一位夫人,所以有了这样的婚姻,对赵无恤来说,一位狄族的夫人或许比一位绛都当地的中原少女要好不过他从来没有对谁说过真正的想法。

    空同子不是一个符合赵无恤幻想的女人,不过她没有什么显著的缺陷。赵无恤和她用同一副器皿饮了酒,忍不住要打量这个忽然被塞进了他的人生,以后可能一直要这么和他度过一辈子的女xìng。空同子的容貌与中原人没有区别,不像赵无恤的母亲或是赵无恤那样,身上存有狄族的特征。一开始,赵无恤对她很是好奇,后来这种兴趣就渐渐地消磨了。

    空同子的心是滴水不漏的,由她来当赵氏未来的主母再适合不过,她好像未曾经历过少女时期,就匆匆地老去了。他们的婚后生活特别平淡,自从来到绛都的第一天,空同子就对一切表现得理所当然,她从不怯懦,对一切事情都显得缺乏兴趣。赵氏的族人们都说空同子的xìng格有些古怪,大约是殷商后裔的缘故。

    在赵无恤婚礼举行的前夕,代嬴从代地差人送来了书信。赵无恤听见这个消息,尘封的记忆中昔日姊姊的形象立即浮现出来,和那个陌生的、不知道具体情形的妻子不一样,代嬴在他心中曾经引起禁忌、罪恶的情感,在灰烬散去的同时,他回想起糖的甜美和酒液的香气。然而,代嬴在代国待得太久了,她的口吻已带上了代王夫人的成分,不再像纯粹的姊姊那样亲密,这是难免的,如同遗落的时光永久无法找回。

    代嬴在字里行间说着一些乏味的话,漠不关心地祝福弟弟,赵无恤觉得她仿佛成了一个很遥远的人代嬴到底还是露出了些破绽,在她的情感中,往昔的痕迹尚未完全磨灭。jiāo由使者带来的礼物里,有一匹绢在一角被人用墨题上了“谁谓河广?曾不容刀。谁谓宋远?曾不崇朝。”的句子,赵无恤识得那是代嬴的手笔。

    代嬴大概有过吩咐,特意要让赵无恤看到这两句,她在提醒他,他们的关系曾经多么亲密现在又多么疏远。如果她的传情是出于折磨赵无恤的目的,要让他心中的焦虑和痛楚被重新唤醒,那么她就大错特错了。代嬴还不清楚在赵无恤身上发生的改变他非常平静地看了看代嬴的笔迹,甚至没有去摸一下布帛上的墨水,就将脸转开了,他下令将这些字迹销毁,以免带来不必要的麻烦。

    赵无恤对自己的心狠和冷漠也感到奇妙,他发觉自己终于摆脱了什么桎梏,或者说是终于失去了某些东西,孤身一人时他望着夜色中的烛光,微微地笑了一下。

    “谁谓河广?”他仿佛受到姊姊的影响,低声吟道:“一苇杭之。”

    宗子娶亲的喜悦气氛没能在赵氏维持多久,甚至没有维持到空同子怀上身孕。秋天将过,冬天未至之际,又发生了一件悲哀的事,曾经的太子赵伯鲁在自己的封地打猎时受了伤,伤口流脓发烂,他痛苦不堪,没过多久就死去了,死时膝下只留有一个年幼的儿子。

    喜事和丧事接踵而至,宛如这人间就是一个不断上演各种戏剧的、嘈杂的、乱七八糟的大舞台,旧的道具还没来得及挪下新的一场又要开演,幕布匆匆地拉起又落下,赵家人再出现的时候都穿上了丧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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