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笑:“路上走了几日?”
乌进孝对他的盘问似乎一无所觉,仍然满脸憨笑:“回爷的话,今年雪大,四五尺深,一暖一化,泥泞的很,又赶上地龙翻身,很是耽误了几日。”到底没说什么时候出发,路上又花了几日。
贾珍轻哼一声:“今年这出息怎地少了如此多?我当打擂台呢。”
乌进孝忙上前两步,弯下腰,认真回道:“回爷的话,今年年成不好。从三月里开始下雨,一连到了八月,没有一回连着晴过五日的。九月倒是天晴了,哪里想到又来了场雹子,个个碗口大,方圆一千三百里,连人带房并牲口粮食,打死打伤上千上万。唉,可不就出息少了。小的并不敢欺瞒爷。”
贾珍皱眉道:“我估过了,你上缴的五千两够做什么?一共八九个庄子,可巧了,一处报旱一处报涝,你们打擂台呢?真真不教人过年了。”
乌进孝又赔笑,仍是憨厚的笑容:“爷可千万别这么说。您这儿还算好的。我兄弟管着八处庄子,离我那里只一百多里,今年不过二三千两银子。”
贾珍淡淡道:“我们这府上没这笔银子倒也过的去,那府上事多一桩接着一桩,两三千两够做什么?这一两年没出息,反倒赔了许多。不和你们庄头要,管谁要?”
乌进孝又笑:“那府上有娘娘和万岁爷赏呢。”
原来乌进孝管着贾珍的八九个庄子,而乌进孝的兄弟管着荣国府的八个庄子。贾珍的这些庄子乌进孝上供了五千两,而荣国府的才两三千两。
贾珍正是看不过眼而敲打乌进孝。
贾蓉忙道:“娘娘也不能把皇上的银库都给了娘家,就是她想也不能做主。若说赏,也不过是些锦缎古董玩意儿,赏银最多不过一百两金子。换成银子才多少?再省一回亲就精穷精穷了。”
贾珍点头道:“家家有本难念的经。”
乌进孝神情讪讪,不敢多言。
贾珍见目的达到,便让人下去。
荣国府一直是贾政管着田产上的出息,乌进孝兄弟见他是个书生,不通庶务,明目张胆的坑人,一年比一年大胆。再这么下去,说不定来年都没一千两进账。
但贾珍也不好提醒,贾政向来好面子,他又是小辈,只能惹来不快。
贾琏倒是通庶务,但这不是没分家么,未必肯花那个心力去管。
这一刻,贾珍无比感激亲爹一心向道,只生了自己一个独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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