梁叛真没想到林氏医馆要搬,姓林的一家在六角井行医少说也有三代了。
现在做掌柜的林大夫有几付祖传的好方子,医术虽然说不上是杏林国手,但是比药局那几个挂单的医生还要差强一些。
怎么好好的就要搬呢?
小六子道:“你们避驾营这里人都走光了,林氏医馆活活少了一半的主顾。又逢南门东一个姓王的大夫被惠民药局征去做了副使,南门东那里的医馆空了,林大夫便思量搬过去。”
梁叛道:“那还等甚么,快去交定钱!”
小六子笑道:“老八说你一准要这一个,早早把定钱付了。”
梁叛作势要打,嘴里骂道:“那你先跟我说甚么铁猫局坊,消遣老子呢?”
“嘿嘿,我来拿钱,早早兑了银子典下房来。”
梁叛进屋拿了四十两银子,其中三十两是补房钱,剩下十两中拿二两出来给中人包两个红包,剩下的让小六子自己处置。
小六子拿了银子正要走,却又被梁叛叫住。
“林氏医馆一搬,六角井这里没个大夫,两排药柜也搬不走,扔在那里着实可惜。我问你,之前给小铁治伤的那个华大夫怎么样,他在豆腐巷是坐医、行医还是开得有药铺?”
小六子道:“华大夫,我晓得,本来祖上是有个华杏堂大药铺的,后来他大伯跟豆腐巷恶霸的李家兄弟闹了别扭,连家里的药铺也赔掉了,现在华大夫是在家里坐医。”
“那你兑过银子不要耽搁,到豆腐巷找一下华大夫,问他肯不肯到六角井来,我请他在这里坐馆。”
他想的是,那华大夫内科的医术怎样先不论,只是跌打创伤这方面,就是把好手。
以后不管是自己还是几个白役,甚或机速总的人总有受伤生病的时候,老娘的身子也不好,常常需要吃药,留个华大夫在这里,岂不方便?
而且开个医馆有份收入,小铁和小六子他们若有兴趣,也可以跟着华大夫学医,以后有个手艺。
最主要上次华大夫主动退了他七十几两银子的医药费,让他觉得此人心性不错,可以一交。
既然是一件一举多得的是,为甚么不做?
于是小六子便麻溜去了。
听着巷外回荡的脚步声渐渐细不可闻,梁叛独自一人在这狭窄的院中缓缓踱步。
他在思考,也在等。
他思考的是还有甚么自己能做而没做的,他等的就多了。
等斥候总关于丁家老三丁少英的动向,等张守拙牢里的消息,等屠户对新街口和刘军师桥肉铺监控的结果。
等陈碌的回复。
他让丫头送给陈碌的纸条上所写的,是关于派斥候营到扬州府调查锦衣卫缇骑所驻宅院的户主。
也就是那几个盐商。
大明对盐引的控制最早实行的是“开中法”,即招募商人到各边守备去屯田,用屯田所产的粮食交给军队,换得盐引,再
用盐引到各个盐仓领盐发卖。
后来因为各种实际情况的变化,以及商屯的废弛,渐渐出现了纳钞、纳马、纳铁的中盐之法。
眼下因为国库连年捉襟见肘,所以中盐法以纳钞为主,也就是交银子换盐引,再用盐引换盐。
其实就是掏钱进货,只是多了个盐引中介的流程。
总之近年来中盐的办法越来越多,制度越来越乱,弊病也就愈发凸显出来。
所以梁叛建议查一查那几个户主的盐商,这帮人的屁股没有一个是干净的,否则何必在南京买了这么多的大宅子,送给京里的大官呢?
可以想见的是,除了新街口和刘军师桥的这些,南京城中其他地方一定还有这样的宅院。
不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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