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连几天当中,上峰们都没有任何消息发下来,而梁叛对康家媳妇奸夫的调查,却已经匆匆三条巷一直推进到了通济门。
这女人的轿子不拘中午还是傍晚,从三条巷康家抬了出去,一直过复成桥,走通济门大街一路从通济门出。
通济门便在旧皇城西南,和三山门一样,也是个水陆两门,陆路是通济门,水路是东水关。
那轿子每到夜禁前夕,便从城外悄悄抬了回来,这当中或一半个时辰,或小半日光景,只在城外。
梁叛实在是没有那闲工夫蹲点,否则只等那轿子从康家出来,然后一路跟着,便能找到那奸夫的所在。
但是这样就要花去一整个下午的时辰,所以他这只在夜禁时,花一盏茶的功夫等在轿子回家的路上,然后记录上一个路口的方向,作为第二天蹲点的位置。
其实蹲点蹲到这个地步,已经可以确定这女人并不是回娘家去了。
因为这女人的娘家在中正街彭家巷,中正街上随便薅住一个人,问彭大使府上何处,必定指出路来。
本朝很多衙门官的官长都是以“大使”简称,比如某仓大使、某库大使,以及各织染局、杂造局、军器局、宝泉局的长官大使。
但是这些大使是名大而实不大,都是九品从九品乃至不入流的官职。
而康昌年的这个亲家,却是个真正居于高位的大使。
康家彭氏的父亲,就任都转运盐使司,是个从三品的盐大使。
所以这女人配给康端,实际是“下嫁”。
康家非是不明白这个道理,所以这女儿一说是回娘家来,又有哥哥掩护,所以并不敢到亲家门上刨根问底。
况且康昌年这亲家常年在淮安、扬州,一年也只回来一趟,即便上了门,倒跟哪个提起这门子家里官司?
梁叛在小本子上通济门所在的位置画了个圈,想着明天便不来蹲点了。
下一次要蹲,便只能蹲在城外,可那女人是算准了时辰进门的,等那轿子进了城,也起了夜禁,城门落闩下闸,哪里回得去?
他看着轿子从通济门大街上抬得远了,那小大姐娇儿扭摆个不停的娇臀还在他眼前晃来晃去,不知道后面那个轿夫看了,还剩几分心思抬那劳什子的轿子。
梁叛苦笑一声,从房顶上跳下来,沿着墙根的阴影处一路快步往江宁县走。
他回到六角井自家门口的时候,刚好看到雍关穿着一身公服,从避驾营的老巷子里走出来,两人恰好便在医馆门口碰面。
雍关满脸疲惫之色,叫了一声:“五哥。”
梁叛点点头,和他并肩走在一起,问道:“今日有公差?”【 @神笔屋henbiwu …#最快更新】
“嗯。”老八点点头,“大老爷关照过,这事不用烦你,所以王班头只通知了我一个。”
“甚么事?瞧着不大好办?”
“不好办。今天和一帮酸子儒生对峙一整天,嘴巴都
说起皮了,险些动手,老开给人下黑手,一棍子捣断四颗门牙。”
老开是县衙捕班里的一个老捕快,早年在南城一带也是个叱咤风云的好佬,做了捕快之后收敛得多,没想到今天在一帮酸子手上吃了这样的大亏。
“到底甚么事?张大老爷干嘛调你们去跟那帮酸子较劲?”
老八道:“说来话长。那天中兵马司不是抓了几个儒学生么,后来又给旁的儒生闯衙门救走了,这你是知道的。”
梁叛点点头表示知道,那天他就是现场目击者之一。
老八接着道:“那中兵马司的范指挥你最清楚,是个没有肝胆的倯子,大家都在等这件事的后续,可他居然就此干休了,一个屁也没朝学里放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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