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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沈问逼到了极限,姜满不得不答。
    但她由始至终,纯属被迫。虽一时被情势压倒,稍有空隙,姜满又只想着礼仪尊卑。
    她与她,到底是不同的。
    姜满道:“依妾身浅见,命运自主之事,向来艰难,轮不得人想或不想。倘若真有得选择,消酒自是愿作男子,上可报国杀敌,下能独善其身。便是赤条条一个,也能安身立命,不必受制于人。”
    沈问仍看着她:“做女人便不行吗?”
    姜满垂了目:“妾身不知。”
    “要身居高位,恐怕难一些。”沈问不再看她,侧过身去,微微仰头,似乎在打量书架顶端的摆设。
    沈问难得有了几分耐心,说话时慢一些,却无从猜测她是怎样一副神情:“本朝素无奴籍,科举又不限出身,只要略有田产、身家清白,进可入仕,退可自足。身为女子,要想处处稳压别人一头,却唯有内外命妇这一条路。福泽深厚的入宫,如皇后娘娘,便贵为国母;此路不通,就要寻个高官做夫婿,要么便生养出一个高官来。即便是自己儿子当了官,做母亲的要想受封,从前也得是正妻进门。由此你也该知道,找个好夫家,何其关键。”
    姜满细细听着,却想:沈问乃是未婚独身,等闲人未敢开罪,可见不止这一条路。
    然而这样的路,非得天独厚,只怕难以开辟。
    纵使有了如此天时地利,姜满自问,也担不起这个“人和”。
    “你若不图那样的权势,不在乎闲言碎语,只求一个命运自主,倒也尚且算不得什么难于登天的事。”沈问的视线从书架上收回,仍背对她,“官府造册,那户绝的孤女、抚养幼子的寡妇,尚且可以立为女户;析产之时,只要是未嫁之女,总也有一份她的遗产用以自保。便是女子挑头经商的,在临安也不算罕见,只要你敢为自己做主,你自己,就能做这个主。”
    却听沈问道:“你敢吗?”
    她的眼神落在姜满脸上。姜满听得认真,没有去躲。
    这哪里又是敢不敢的事。
    女户当家,实在有说不清的难处,此间事,各种秘辛,均是难言之隐,如何又会有她说的那么容易。姜满虽然养在深闺,一般世情总还是粗通的,只福了福,道:“不敢相瞒于女史。关乎将来,原本是要紧的,只是妾身愚钝,如今尚未有所考虑。”
    沈问反应如电:“因这一纸佣赁?”
    “是。”姜满道,“食君之禄,担了差事,便要为君分忧,妾身虽然身份卑微,却也明白这个道理。至于其他,断不敢想。”
    她沉默片刻,才道:“未来之事,你未曾有过计较?”
    “是。”
    “若没这本分呢?”沈问转身过来,只睨她一眼,“若你是个自由身,你当如何?”
    姜满默了默:“妾身不知。”
    “你不知?”沈问一笑,“我看你是不敢。”
    话音已落,姜满垂着首,迟迟没有答话。
    她二人秉性,相去甚远,如今地位,天上地下。即便心中有几分自己的计较,这样的体己话,姜满又怎么会与主家言说?
    更何况,沈问口中的自由身于姜满而言,到底只是镜中花水中月,来往间仿佛唾手可得:唯独她自己知道,这份自由,已是咫尺天涯。
    自签了字、一纸为奴伊始,自她父亲撒手人寰、噩耗传至以来,自她第一眼见到沈问——她与她,到底就是不同的了。
    沈问看了她许久,忽道:“你是不敢说,还是不敢想?”
    姜满缓缓抬头。
    这人眼中那些令人生惧的东西仿佛一下子失了踪,此刻满是探寻之意,可其中几分真几分假,恐怕只有沈问自己才清楚。
    姜满只道:“妾身不敢答。”
    沈问闭目一笑,嘴角带了些许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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