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
萧黯在潇潇细雨中返回了江北。
几日后,东魏国使杨愔的官船沿泗水到达广陵。
他大张旗鼓的在广陵码头停泊,又大张旗鼓的到南兖州刺史府拜会。
而在两三日前,萧黯微服北上,等在小码头,要求会面,杨愔并没有给他面子。
杨愔要做什么,或者说高澄要做什么,萧黯了然。
萧黯拿出湘东王在江陵对待西魏国使的气派,敞开大门相迎。
彼此说着冠冕堂皇的外交辞令。
萧黯照例设筵席招待
,只是规模已不似早年两国交好时,只命州府主管功曹从事及王府祭酒陪席。
杨愔去净室,萧黯装醉离席,命人将杨愔请来。
杨愔身型未见瘦,也未见更胖。他有意身着汉人衣冠,宽袍大袖c风度翩翩,若不开口,全然是南朝士大夫的样子。
白胖大脸上那双圆溜溜的眼睛中,早年流露出的是郁郁不得志,如今是成竹在胸的笃定。
萧黯道:“国使带来的礼物都是锦缎帛纱c珠宝玉饰之类的妇人之物。贵国是讽刺我如妇人”
杨愔忙低下肥胖的身躯:“不敢,此乃赠送王妃之礼。鄙国以母国之心献礼王妃,请郡王夫妇代为周全两国重修旧好之事。”
萧黯面色如常,沉默片刻,冷笑道:“听说国使先已派三艘巨轮南下去建康,看船身载重,装载的若不是石块便是黄金。
怎么国使送我等夫妇以衣帛首饰,却送别人以黄金,是轻视我夫妇吗”
杨愔一愣,那三艘船乔做商船,分三批南下,不想竟被他察觉。
若彼此撕破脸,被他盯牢搅局,恐东魏讨不到便宜,自己也将无功而返。
后悔不该拿其妻子身份要挟他,何况这信息哪有什么威胁力量。
乱世时,南北三国多有联姻,东西两魏宿仇,宫廷重臣间都有联姻。
何况其妻子本就养于南朝高门,哪里还算是东魏人。
杨愔忙正色致歉,再次强调自己是为求和而来,肯请晋宁王相助。
萧黯气定神闲:“我不助东魏,更不助高澄,我只助你杨愔。我们当日的合作,是否还有效”
杨愔退无可退,承认有效。
承认后,索性不再回避,直言道:“若郡王还认我,请坦诚相告,君为什么要除贺赖舍乐格”
“贺赖舍乐格不死,高澄就会更晚些死。”
杨愔大惊变色,“什么意思”
“高澄如今重用公,公便不忍放弃他了
他从来都不是公的明君,从前不是,现在不是,以后也不是。
他最迟在明岁死去。”
杨愔几乎跳起来,若不是屁股太沉的话。
他脸上的肉不受控制的抽搐,感觉眼前人半仙半鬼。
这人说今年春季,西魏会再度攻打鲁阳关,东魏将星陨落。
杨愔半信半疑。
理智思来,慕容绍宗以两万兵力守鲁阳关着实吃力。
杨愔没有遵守承诺推动高澄杀贺赖舍乐格,而是,极力促成将贺赖舍乐格调往西线支援慕容绍宗。
可惜,高澄不听。
结果,他在南下的路上收到消息,西魏攻占了鲁阳关,慕容绍宗战死。
据说,大丞相打算亲征河南。
这晋宁王对东西两魏战局c东魏朝堂秘事数次言中,如今又预言了高澄之死。
杨愔搞不清楚他果然是有些道行,还是在背后操纵三国风云,眼中不由浮现出忌惮。
萧黯与他平静对视道:“不是我要杀他,是他结仇太多,有人要杀他。
公救不了他,便是救他一时,也救不了一世。
唯一能救他一救的人,是贺赖舍乐格,现在,他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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